話一頓,也看向她,緩緩說道:“要見我的人,應是那牧雲山的悍匪。”
虞瀅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就聯想到牧雲寨的悍匪,不禁一怔。
伏危繼而沉思分析道:“伏家是二十年前被流放的嶺南,而那些悍匪大概十八九年前到的嶺南,這太過湊巧了。而且這些悍匪一來嶺南就佔據地形優勢來安營扎寨,再有以五百人打贏五千人來看,起碼有八成是軍人出身。”
“這些悍匪能在嶺南存在近二十年,不禁沒有被剿滅且越發壯大,顯然在每個郡治都安排有眼線。”
說到這,伏危面色凝重:“若真是我生父的舊部,聽到我的名字,再一打探,應該能知曉我的底細,從而找到我這來,也無可厚非。”
虞瀅驚訝伏危的推理邏輯思維強悍之余,又陷入了沉默。
他都已經揣測到這個地步了,那麽明日等見到牧雲寨的人,應該也會懷疑到他養父的身上去,等到確定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伏危的養父起碼養了他二十年,他也敬重多年,這些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說全然沒了感情,是不可能的。
先前若是從她口中說出他的生父是被養父誣陷而死的,或許他會懷疑養父,但不會全信,而且也會因為她說出的事情,恐怕他們二人往後相處起來也會尷尬。
所以,這事起碼不是從她這處提出來的。
況且她之前只是個旁觀者,僅僅從文字中了解一些片面的事情,且還是在記不全的情況之下,那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是不全面的。
現在在一切都順利的情況之下,那就順其自然繼續下去。畢竟說得多了,伏危肯定會避開許多麻煩的事情,但誰能確定他還會不會遇上一些本該遇上的人,會不會再遇上本該有的際遇?
時下就很順利。
等他若是真走了彎路,她再從旁作出提醒,但絕對不是把一知半解的事情都給說了出來。
心下主意已定,虞瀅不再想這些事去。等吃完蛋粥後,便去沐浴了。
回來時,伏危坐在床邊沉思,虞瀅知道他現在的心情複雜坐他的身旁,輕輕把頭倚靠到他的肩上。
伏危回神,低眸望向倚靠著他的人,心下些許繁雜之意頓時一掃而空,笑意也隨之溫潤:“我無事。”
虞瀅笑了笑,說旁的事:“等再過兩日回去後,我們便在玉縣找個大一些的宅子,我與大兄大嫂他們也搬到縣城上去。”
聞言,伏危眼底一亮:“當真?”
虞瀅“噗嗤”一笑,抬眸望向他:“我還能誆你不成?”
伏危笑意頓是一粲:“自然不能。”
說到這,他問:“那你想租個多大的宅子?”
虞瀅想了片刻:“起碼得有四間屋子的吧,這樣你我一間,你阿娘和寧寧一間,大兄大嫂一間,伏安自己一間,剛剛好。”
聽到她說他們二人一間,伏危眼底的笑意更深。
可這時她忽然坐直身子,正經的說:“當然,現在條件好了,我得自己一張床。”
伏危:……
但想了想,又覺得合理。
他們隻定情,尚不算真的成親,住在一屋便罷了,再無名無分地躺在一張榻上,確實不合適。
“好,等回到郡治,我就立刻讓人幫忙找院子,最好是在年節前找好,等你們到玉縣過年的時候也有個落腳之地。”
伏危對找房子的事情,頓時興致十足,至於明日的煩惱,頓消大半。
翌日,虞瀅正梳洗時,知縣娘子差人過來請她和伏危去前邊一塊用早食。
知縣娘子讓人來請,自是不能推辭的。
虞瀅與伏危同去,到了膳廳外,正巧碰上錢幕僚和錢娘子。
許是在幾日前的郡守府中,伏危為玉縣爭了一口氣的緣故,又許是錢幕僚看到了伏危的能力,所以時下錢幕僚的臉上已然不再是倨傲高冷。
錢幕僚朝著一笑:“伏郎君晨安。”
伏小郎君與伏郎君,便只是少了個“小”字,給人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前者猶如把伏危當成的初生牛犢,後者則帶了尊重。
伏危拱手作揖:“錢先生安。”
錢幕僚或是也與自己的妻子說過什麽話,那錢娘子再見到虞瀅的時候,竟收起了先前的嫌棄樣,笑吟吟地走到虞瀅面前,說道:“余娘子昨日睡得可好?”
先前一直冷眼瞧人的錢娘子,現在忽然熱攏了起來,讓虞瀅渾身不自在,但這又不得不維持表面功夫,回以淺笑:“昨日天氣暖和,睡得很好,錢娘子呢?”
錢娘子笑道:“也是托這天氣的福,一夜無夢。”
兩家人臉上都有說有笑的步入廳中,好似關系很親密一般。
知縣娘子看見他們談著笑進膳廳,再看錢娘子臉上的笑意,便知其中原因。
這錢娘子看到自己的丈夫對伏郎君改變了看法,還有大人對伏危的看重,便對余娘子變了一副嘴臉,可真是會見風使舵。
對此,知縣娘子也只能是無奈一笑。
幾人一禮後,紛紛坐下。
周知縣到底是行伍出身,性子爽朗,他說道:“在飯桌上也沒有那麽多規矩了,也不會客氣,該吃吃該喝喝。”
幾人雖然應了,但也還是客客氣氣的。
周知縣端起茶水敬向錢幕僚,道:“今年又一年得錢先生在旁協助,玉縣才沒有出大錯,我以茶代酒敬錢先生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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