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倒不用她擔心。
“沈娘子這是故意試探咱家呢,‘雲骨’乃寒火草入藥,之所以被稱之為‘雲骨’,是因練成的藥,似骨節大小,將其接入筋脈,能清百毒,重新塑出筋骨,等同於將一個人洗髓換骨,正因為如此,才有了能醫死人肉白骨的傳言。”
高安臉上的客氣之色消去了大半,“不知道咱家說的這些,能不能打消沈娘子接下來想要耍的花招。”
沈明酥一笑,“我人都在公公手裡了,哪裡還敢耍花招,我真沒騙公公,只聽父親略微提起過此物,可從未見過,知道的還不如公公多呢。”
高安臉色慢慢地起了變化,目光沉了下來,起身退後幾步,看著她,“沈娘子想要什麽,盡管開口。”
沈明酥卻是搖頭,苦笑道:“公公今日特意把我請過來,給了我好吃的好喝的,我心中甚是感動,很想說出點什麽來,可奈何我當真沒見過此物,若不是聽公公說,我還不知道雲骨長成那樣。”
果然是個倔的。
難怪凌墨塵一直沒問出來。
高安的不耐煩已經顯於面上,“咱家還是勸沈娘子能做一回明白人,不過是個死物,已經害死了沈家十幾條命了,何必還攥在手上不放。”
沈明酥一笑,“我自然知道高總管這裡的好東西,不止是飯菜,還有許多好刑具,梁耳當初抽了我三道刑鞭,公公知道為何我會活到如今嗎?”
高安雙手交叉,身子一仰,“願聞其詳。”
沈明酥也起了身,立在他面前,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緩緩地道:“因為我也說,我不知道。”
高安眼角一跳,眼神變得陰戾,沉沉地看了她一陣後,忽然問道:“那沈娘子可知,雲骨之中入藥的寒火草是哪兒來的?”
沈明酥等著他說。
“是沈壑岩,也就是你父親從太醫院出去時偷走的。”高安不妨告訴她真相,“十七年前,順景帝在玄冰層下挖出了一株罕見的寒火草,托人秘密送到了太醫院蕭秋白手上,本是打算送給小太子的生辰賀禮,可還沒等藥練出來,順景帝卻先歿了,那珠寒火草便落入了蕭秋白手中。”
“後來蕭秋白也死了,寒火草徹底不知去向。”
“這些年,宮人一直在尋找,始終沒有打聽到下落,直到一年前,你父親的‘雲骨’傳出來了後,咱家才知道那珠寒火草原來在他手裡。”
沈明酥眸子微微一頓,笑道:“家父已離世,全憑高公公的一面之詞。”
高安沒去辯解,說得更明白一些,“此草分為寒草和火草,寒草為劇毒,火草則是千年難求的靈藥。”
高安問她:“沈娘子知道那寒草的毒性是什麽嗎?”見她的目光緩緩地看了過來,高安一字一句地道:“是能讓人四肢逐漸僵硬,到最後全身經脈萎縮,僵硬而死。”
皇帝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乃十七年前,沈壑岩對其投了寒火草的寒草。
沈明酥覺得他簡直是一派胡言,無稽之談。
可腦子裡某一個模糊的地方,又慢慢地清晰了起來,沈明酥心頭漸漸往下沉,外面的雨聲更大,屋簷下響起了滴滴答答的聲音。
沈明酥指尖不由曲緊。
高安繼續道:“火草能解百毒,但寒草的劇毒,唯有火草能解,你父親當年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把那珠寒草的毒性延緩了十七年。”
見她目光終於有了渙散,高安的聲音又柔和了下來,“十七年前的恩怨,貴人不打算再追究,如今不計前嫌,隻想同沈娘子討回一味解藥,沈娘子不會覺得過分吧?”
高安又道:“且貴人對沈家的死也深表遺憾,還請沈娘子能明事理,不要讓貴主心寒失望。”
投了毒,給解藥,理所應當。
可原因呢。
父親一生救過的人無數,收過很多徒兒,領入門的頭一條家訓便是:“醫者仁心。”
他行醫十七年,從未害過任何一個人,多少回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難過得默默落淚,那樣一個人,又怎可能會投毒?
沈明酥猛打了一個機靈,忽然清醒了過來,背心已是一層冷汗,驚覺自己竟陷入了對方的圈套內。
不想再和他說下去,一副隨他處置的淡然模樣,“雲骨不在我身上,公公說再多也無用。”
高安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油鹽不進,臉上再也沒有好臉色,“沈娘子這樣就叫咱家為難了。”
沈明酥主動送上自己的雙手,笑著遞到了他跟前,“公公審吧。”
高安想起了沈壑岩,聽說是被打死的,滿院子都是血跡。教出來的女兒也是一個德行,不怕死,骨頭硬,可他這裡有大把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骨頭硬,敲斷就是了。
兩人正僵持,外面一人忽然蝦腰進來稟報:“高總管......”
高安看了一眼沈明酥,後退了幾步,側過身,聽那人在耳側低語了一句。片刻後,高安臉上的陰霾慢慢地消散,問道:“人到哪兒了?”
“兩個時辰後能入宮。”
高安點了下頭,揚手示意他出去,也不著急了,重新坐在了旁邊的軟塌上,“在不在沈娘子身上,咱們今夜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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