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痛快了!
他想一直呆在青州, 昌都有的青州也有, 可青州有的,昌都卻沒有。
他甚至連家都很少想了, 他想要帶著將士們替大鄴開創更寬闊的領地, 到那時,他便是為大鄴真正立下汗馬功勞的王爺。
前幾日驅趕完胡軍之後, 一時得意, 又飲了一夜的酒。
翌日奴才推門進來伺候, 便見其披上了龍袍, 嚇得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趕緊報告給了封二公子, 封胥。
軍權上交後, 封二公子本打算從青州撤離回昌都, 可康王不肯放人, 硬是留著他多陪了半月,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封胥更走不了了,只能停留在原地,等待朝廷的消息。
康王反了。
無疑是這個雨夜最為震驚的消息。
康王竟然反了。
他怎麽能,又怎敢......
報信之人乃朝廷的督查軍,這等大事不可能信口雌黃。
康王反了,封重彥也反了,那封家二公子呢,青州乃屯兵之地,養了二十萬兵馬......
皇帝想起身,腿腳動彈不了,想要叫高安,高安不在,旁邊另一位太監潘永將其從龍床上扶了起來。
皇帝終究被滿腔的怒意和震驚壓得喘不過氣,一聲怒斥,雙手跟著顫抖,“一群不知好歹的蠢貨!”
自從登基後,這還是他頭一回發火,底下的人哪裡見過,個個惶惶跪下,又聽他怒聲道:“宣封國公!”
話音剛落,門外太監進來稟報:“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
封重彥已與禁軍對峙了一個時辰,身上的傷越來越多,到底是血肉之軀,那雙眼睛終於露出了幾分疲憊。
王昆也好不到哪兒去,胳膊和肩頭的幾道傷口不輕,地下又躺了不少他的兄弟,雨水不斷地在衝刷,還是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
凌墨塵依舊站在那兒觀戰,等著封重彥召喚他的兵馬闖進內宮,與皇帝的人徹底地廝殺。
可他封重彥就像是完全沒有給自己留任何後手,打定了主意要一人赴死。
凌墨塵又不得不顧忌他懷裡的人,在緊急關頭出手救人。
這樣的僵持不斷地重複,哪一方都不肯認輸,漫長的雨夜一時讓人覺得看不到盡頭。
封重彥再一次半跪在了雨裡,以尖刀頂地勉強撐著身子,垂目看著懷中被雨水澆淋的雪白面孔,輕輕地往懷了攏了攏,半邊肩頭替她遮擋了雨水。
“阿錦,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雨花砸在地上,聽久了,耳朵已經麻木,他仰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門扇,咬牙起身。
可腿上的傷口裂開,劇痛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禁軍似乎也怕了,即便如此,也遲遲不敢往前,隻試探地往前挪動一小步,眼見那長矛越來越近,夜裡忽然一行燈火自院子外匆匆而來。
“住手!”雨夜裡的一道呵斥聲清脆又急切。
太子妃連外衫都沒來得及穿,裡衣外隻披了一件鬥篷,頭髮也沒梳,以素簪臨時攏在了腦後,一路過來婢女手裡的傘跟不上她的腳步,一身也早已淋透。
頭頂的驚雷彷佛要把這天地給炸了,她屏住呼吸,一腳淌進雨裡,伸手一個一個地扒開前面的禁軍。
她終於看到了人。
走到了封重彥跟前,緩緩蹲下,臉上流淌的雨水掩蓋了她眼裡的淚,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懷裡的人。
此時沈明酥臉上的黃蠟已被雨水徹底洗滌乾淨,膚色瑩白如凝脂。
她還是第一次看清她的真容,眉眼無一處不絕色。
多好看的姑娘。
那是她的女兒,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
十七年前,嬤嬤抱走她時,她才如同小貓大小,一直哭,那聲音能把她撕碎,如今她雙眼緊閉,一聲不吭,同樣讓她心碎。
太子妃跪在雨裡,試探著伸出胳膊,雙手卻忍不住輕顫,“封大人,把她給我吧。”
封重彥沒動。
太子妃知道他不放心,聲音都抖了起來,“她受了傷,不能再淋雨了。”
封重彥垂目,那張臉沾滿了雨水,唇色都泛了白。
“封大人......”
封重彥用指腹輕輕地替她抹了一下眼睛上的雨水,沒再堅持,俯身把人交到了太子妃懷裡,忽然低聲道:“她母親不喜歡她,望娘娘能善待。”
那話只有兩人能懂,如同一把尖刀扎進太子妃心口,她低垂著頭,胳膊輕輕地擁住人,摸著她一身冰涼,一時淚如泉湧。
王昆也早就認出來了,今夜封重彥想要帶走的人乃他的未婚妻,沈家大娘子,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有聖命在身,不得不攔。
“娘娘,此乃逆賊,還請回避。”
“誰是逆賊!”太子妃驀然抬起頭,一雙眼睛滿是厲色,掃了一圈周圍的禁軍,“有本宮在,誰敢動!”
十七年前她,便也罷了,她沒有力氣護住,時隔十七年,她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終於又將她抱在了懷裡,誰也別想從她手裡再奪走。
要奪人,那便從她屍體上踏過去。
身後的宮女上前撐傘替兩人擋住了雨水,東宮的奴才也上前堵住了禁軍,太子妃擁著人,回頭衝對面雨底下立著的人喊道:“趙佐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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