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人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一圈就知道了。
被堵在路上,比了無數回會診,回回都是仙丹閣的人輸。
這也是仙丹閣幾個藥童,寧願忍氣吞聲,多走近半個時辰的路,也不願招惹太醫院的原因。
忍氣吞聲了這麽久,今日會診竟然是仙丹閣的藥童贏了。
其余幾個藥童也都聽見了沈明酥的話,再也不裝了,陸續圍過來,蹲在她面前賜教道:“敢問師弟,是如何贏的?”
這一聲師弟,沈明酥似乎很受用,溫和一笑,手裡的團扇輕輕地扇著火,“雕蟲小技。”
幾人擺出一副洗耳恭聽。
沈明酥緩緩道:“那宮女面色發黃,眼下卻有些發青,你們都知道,面色黃多半乃寒氣所致,這青色嘛,多半是疼出來的,我查看了一番,見她的手指內還殘余了一些梨皮,腰牌又寫著東宮,恰好前幾日無意間聽說太子給太子妃娘娘買了好幾筐雪梨,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那姑娘是在痛經之時,偷吃了雪梨,寒氣堆積,雪上加霜,才會腹痛難耐。”
“是以,不需治腹痛,只需戒嘴,再給她開一劑調理婦女疾病的溫補方子即可。”
幾位藥童聽得目瞪口呆,均對她露出了佩服之色。
“咱們仙丹閣總算出了一口氣......”
“有了師弟在,下回過幾日去領月錢,便也不用繞道而行。”
一人奪了她手裡的團扇,把他扶到木墩上坐著,“師弟歇著,我們來。”
大夥兒一口一聲師弟,還搶了她的活兒,沈明酥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好奇,“為何要繞道而行?”
幾位藥童也沒瞞著,把這些年太醫院和仙丹閣的恩怨糾紛都說給了沈明酥。
沈明酥疑惑道:“你們一次都沒贏?”
幾人頓時面露羞愧。
沈明酥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補救道,“這太醫院的人確實個個都是厲害角色,若非我今日運氣好,鑽了個空子,也得輸。”
“師弟不必內疚。”一人垂目道:“我們本就比不過。”
沈明酥不太明白,凌墨塵連護心丸都製了出來,手底下的藥童還能差到哪兒去。
不等她問,有人便解了她惑,“我們同師弟一樣,也是藥人出身。”
沈明酥愣了愣。
藥人?
視線在幾人身上掃了一圈後,更為疑惑,她還沒見過如此鮮活的藥人。
藥童又解釋道:“師弟別怕,國師從未拿過我們試藥,每回做出來的丹藥,先以白鼠來試,白鼠沒事了,國師便自己試......”
沈明酥怔了怔。
“師弟可千萬別聽外面所傳的那些讒言,國師實則人很好,若非國師,咱們早就沒了命,咱們也只有在仙丹閣,才能像個人一樣地活著......”
爐子裡的火勢起來了,藥罐內慢慢地冒出了熱氣,沈明酥被圍在中間,聽他們一一介紹丹門之事。
也終於知道了四個師兄的名字,分別是:丹一,丹二,丹三,丹四。
她叫江丹十。
沈明酥暗歎,他凌墨塵是有多懶。
—
藥煎好後,端出去,凌墨塵還在睡。
五月初,已正式進入了夏季,藥涼得慢,沈明酥坐在他對面的木桌前,拿團扇輕輕地扇著跟前的藥碗。
天氣熱,再在火爐子前蹲在這半天,背心生了一層薄汗,沈明酥抬手松了松衣襟,無意之間露出了小片雪白的後頸。
膚色與她臉上的蠟黃完全不同,像是剛落下的一場初雪,瑩白細嫩。
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碰一碰,戳上一戳。
沈明酥坐了一陣,便覺得後脖子發涼,回過頭冷不丁地對上一雙桃花眼,愣了愣,平靜地拉好了衣襟,轉身把藥碗遞給了他,“醒了就喝藥。”
凌墨塵又把眼睛閉上了,等著她來扶。
沈明酥:......
凌墨塵見她沒動,又道:“傷口要是崩了,還得辛苦你補一回。”
沈明酥擱下藥碗,又把他扶了起來,順便問:“馮肅呢。”他總不能真讓她照顧到傷好。
“在跟封重彥。”
他倒是毫不避諱,沈明酥等著他詳說。
凌墨塵卻是肩膀一聳,很擅長破罐子破摔,“我怕他啊,奪妻之恨,怕他背後給我一刀,再也爬不起來。”
“國師要沒有把柄,他也捅不到你身上。”
“有啊。”
“是什麽?”
凌墨塵盯著她的眼睛,半晌後突然“噗嗤”笑出聲,“有長進,知道套我話了?”
他不回答,沈明酥也沒再問,再次把藥碗遞到了他手裡,凌墨塵一口飲盡,碗交給了她後,這才問:“今日去太醫院什麽收獲?”
沈明酥坐在他對面,回答道:“十七年前的老太醫倒是有一個。”
“誰?”
“曾受過內傷,留下了喘咳之症的王太醫。”
凌墨塵看著她,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低聲問她:“都說聰明的人容易被折斷,你怕嗎。”
“我要是笨一些,恐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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