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 皇孫抱回來了。”
“皇孫女呢。”
“太子妃節哀, 阮嬤嬤沒能逃出去,到太醫院時被擒, 太醫院當值之人一個不留, 阮嬤嬤被逼無路, 抱著皇孫女跳了井。”
第二日太子命人把人撈了上來。
“井裡只有阮嬤嬤, 沒找到皇孫女。”
“那就還活著,殿下,她還活著......”
太子不吭聲,良久才道:“去找個死嬰同阮嬤嬤一並下葬,記住,太子妃從未誕下過皇孫女。”
時隔十幾年,噩夢裡的驚恐和絕望依舊清晰,太子妃坐在那,如一尊石人,面色雪白,手腳已冰涼。
姚永見她半天沒有動靜,鬥膽抬頭窺了一眼,“太子妃?”
“娘娘?”
太子妃恍然醒過來,雨滴聲重新入耳,涼意鑽進了骨頭縫,她望了一眼屋外,誰也沒有責罰,似是抽幹了力氣,輕聲道:“都下去吧。”
—
凌墨塵夜裡留在小院子,睡得並不好,一個晚上總是被頭頂的瓦片聲吵醒,第二日起來無精打采,捂嘴只打哈欠。
他封重彥就是個魔鬼。
搖搖晃晃走出門檻,便見沈明酥站在了茅草屋底下的灶台前。
“會做飯了?”
沈明酥看了他一眼,招呼道:“國師昨夜睡得可好?”
凌墨塵道不好,托著疲憊的腳步朝著她走去,邊走邊道:“也不知道是哪隻耗子在屋頂跑了一夜,今兒晚上十錦回來,幫我買包老鼠藥罷。”
沈明酥沒應。
“煮什麽呢。”凌墨塵湊上前,看著銅釜內泡著的幾顆圓溜溜雞蛋,饑餓感一瞬消失,直起身從袖筒內掏出了一個荷包,遞給了她,“既沒這方面的天賦,便不用再浪費時間,去外面買點吃的。”
沈明酥愣了一下,“國師何意?”
“看不出來嗎,我想養你。”身份雖說被戳穿,凌墨塵還是戴著面具,雖瞧不見他臉色,但桃花眼裡的風流盡顯。
沈明酥笑了笑,“國師的銀子可不是人人都能給的,我該用什麽身份?”
凌墨塵似乎來了勁兒,抱著胳膊問她:“十錦想要什麽身份?”
“我說過想要什麽了嗎。”沈明酥沒被他繞進去,也沒接他的銀子,仰頭望了一眼天色,“國師不去早朝?”
天色確實不早了,凌墨塵往外走去,幾步又回頭來問她:“晚上想吃什麽?”
沈明酥頭也沒抬,“國師今夜還是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凌墨塵愣了愣,抬手摸了一下眼睛,這麽明顯?
等沈明酥抬起頭,院子裡已沒有了人影,雞蛋煮好,撈起來放進碗裡的涼水中,進去泡好了茶,坐在院子裡正打算用早食,半敞的院門外,又進來了一人,立在門檻外,躊躇不敢往前。
那身影在眼前晃了好一陣,還沒入內,沈明酥才詫異地望過去。
馮肅。
“見,見過十錦公子。”馮肅沒敢與她對視,尷尬地低下頭,提著食盒進來,“主子讓小的替公子買了早食。”
沈明酥見到馮肅也有些意外,他凌墨塵還真是破罐子破摔,一揭穿,隨性裝都不裝了。
那夜的一包麻藥,和抵在他喉嚨的刀子,馮肅至今還心有余悸,到了跟前也不敢靠近,快速地把食盒放在她桌上,退後幾步垂目道:“主子還說,十錦公子日後若有什麽吩咐,可隨時差遣小的。”
上次自己險些要了他命,沈明酥也挺抱歉,語氣柔和,“多謝。”
“十錦公子不必言謝,小的應該的。”馮肅後退兩步,腳步如風出了院門。
—
凌墨塵進宮時,大殿的門已開,眾臣子正陸續湧入。
到了前排位列,意外見到了消失一個多月的太子。
凌墨塵輕輕瞟過去,正瞧著,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臉上,回過頭便對上了封重彥的視線。
瞧那眸色,也是個熬了夜的人。
他心眼就是根針吧,自己睡不著,別人也別想睡,凌墨塵不慌不亂,衝他扯唇微微額首。
“啟稟父皇......”
封重彥這才瞥開視線。
太子呈上了手裡的折子,“兒臣此次微服南下,去了鄂州,江州兩地,其地方官員設置的戶籍有故意提大年齡之嫌疑,百姓為逃賦稅,已出現了不少福手福腳。”
大鄴所有人都知陛下仁厚,愛民如子,先前微服之時,路上遇到了一個乞討的小姑娘,一時悲傷,抱著她痛哭,回來後自己絕食了三日,豈能容忍這等事情發生。
“大鄴如今四海太平,竟還有此事。”皇帝沉聲道:“呈上來。”
高安匆匆下了禦台,彎腰從太子手裡接過奏折,拿回給了皇帝,皇帝越翻臉色越難看,最後一把將折子扔到了戶部尚書面前,“梁愛卿,你最好也瞧瞧。”
戶部尚書乃梁家的大公子,梁清恆。
適才聽太子說完,梁清恆臉色就變了,此時見皇帝發了怒,伏地跪在地上,也沒去撿那折子,而是喊著冤枉,“陛下明察,臣三月前便聽聞了此事,臣不敢耽擱,立馬派人前去查明了情況,並與兩月前將折子呈報給了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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