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又是什麽來頭呢。
沈明酥終究沒問,一盤餃子吃了一半,擱下筷子,同他喝了一會兒茶,出於回禮,也勸了他一句,“十全兄覺得關雲長是英雄嗎。”
十全點頭,“自然。”
“但被他殺去的那些人,因此而失去依仗的家庭,他們的孩子妻兒不會如此認為,只會當他仇人,是魔鬼。是以,不必去在乎別人的想法,每個人立場不同,喜歡的東西,喜歡的人都會不一樣,十全兄對關雲長的尊敬,一顆誠信足以。”
十全羞愧,“十錦說的是,是我短淺了。”
......
院門外,福安已經站了快半個時辰,手裡的傘似乎隨時都能被雨點砸出窟窿來,看了一眼立在門檻外,手裡提著食盒的封重彥,想不明白,這麽大的雨小殿下居然還能偷溜出宮。
這幾日主子找了不少事給凌國師,如今防過了凌墨塵,卻沒能防過小殿下。
不知道站了多久,雨勢總算小了。
屋內終於傳來了動靜聲。
十全撐開傘,止住了身後相送的沈明酥,“天色晚了,十錦早些歇息,不用送了。”
“好,路上小心。”
濕衣留在了屋內,十全身上穿著的還是沈明酥的那套,今日能與十錦更親近一步,心頭很是高興,低聲道:“明日我再來還十錦的衣裳。”
走出院子,十全便沒忍住,嘴角上揚,腳步格外輕快。
姚永被太子妃帶走,沒有替他打掩護,今日出來,身邊隻跟著一位小宮女阿月。
到了馬車旁,見她舉著傘還立在那,知道自己耽擱久了,心中有些愧疚,上前和聲道:“讓你等久了。”
“殿下厚愛,奴婢應該的。”
十全不吝誇道:“你做的餃子很好,下回你也教教我。”
“多謝殿下。”阿月替他拂起車簾,輕聲道:“餃子做法簡單,殿下想學,奴婢告訴殿下法子便是。”想起了什麽,見他手裡空空,阿月便問:“殿下的食盒呢?”
十全一愣,他忘了,“無妨,明日再去取。”
阿月垂目應了一聲“是”。
福安本以為小殿下走了,主子便能進去,誰知他竟轉身往回走了。
“主子......”
封重彥把食盒遞給他,“太子妃已禁了他足,查查他是怎麽出來的。”
“是。”
十全走後,沈明酥也沒再坐,回到桌邊才發現食盒還在。
餃子沒吃完,沈明酥沒地方放,重新放進了食盒內,拿了邊上的蓋上蓋子,手握住邊緣,正打算推到裡側,油燈的光芒忽然照在她手指的位置,那裡隱隱露出了半截字跡。
沈明酥目光頓住,手指一點一點地挪開。
很快,字跡完全露了出來。
‘東宮’
沈明酥久久沒動,呆呆地盯著那字,沒了反應。
桌上的油燈快要燃盡,火焰不斷地掙扎,光線時明時暗,最終還是熄滅,屋內伸手不見五指,瞧不見她的臉色。
直到天邊的一道光亮閃過,匆匆一瞬照在了臉上,才看清她臉色已然蒼白。
閃電過後雷鳴聲傳來,沈明酥無力地坐下,突然一聲笑,肩頭慢慢地顫抖,埋下頭淚水一湧而出。
她果然命中帶煞。
所有愛她的人相繼離她而去,她一個都留不住,如今唯一一個真心待她好的人,卻是東宮的人。
小殿下,趙佐凌。
那個要了沈家十幾條命的人的子孫。
沈家人的命不是草芥,但他們的死,就像是茫茫世界裡的一粒塵埃,沒有人會在意,也不會對他們有半分影響和撼動。
塌掉的只有她一個人的天。
耳邊的雨滴聲,像是要把她往地底下帶去。
她哪裡來的福相。
淚眼癡癡地看著漆黑的夜,雙腳已經滑到了深淵的邊緣,喃聲道:“父親,菩薩沒有保佑我。”
她無人相伴。
但即便是獨身一人,也得把這一條暗無天日的凡塵路走完。
—
翌日依舊是陰雨天。
沈明酥沒有出去,把那身濕衣疊好放在了桌上,泡好茶,備好了茶杯,之後一直坐著屋裡等。
天色一黑,十全便來了。
穿了一身月白的交襟長衫,發冠高束,跨過門檻邁步進來,腳步帶著一股風,十足的翩翩少年。
“十錦的衣裳昨日我讓人洗了,天氣不好,還沒乾,待幹了我再給十錦送過來,我這裡有幾套偏小的衫子,還未曾穿過,十錦要是不嫌棄,先拿去穿著,待兄長過幾日再替十錦做幾身你喜歡的。”說完把手裡的包袱放在了桌上。
沈明酥沒吭聲。
十全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方絹帕,輕輕展開推到沈明酥跟前,笑道:“看我還給十錦帶了什麽?蓮子糖,十錦喜歡嗎。”
沈明酥看著被絹帕包住的一堆糖,每一顆都裹著糖霜,晶瑩剔透,不用嘗也能想象得到一定很甜,甚至連那絹帕上繡著的都是金絲線。
沈明酥唇角一扯,“貧與賤,差別果然大。”
十全一愣,沒聽明白。
正欲問,消失了幾日的務觀忽然走了進來,“兩位在聊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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