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重彥翻身上了馬背,勒住手裡的韁繩,往後院的地方望了一眼,猛地夾緊了馬肚,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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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酥被嬤嬤一路相扶,扶到了喜床上。
兩人的婚房,便是之前沈明酥住的東暖閣,不過重新布置了一番,幔帳換成了大紅,褥子也是大紅,屋內又添了一些喜慶的擺件。
蓋頭換成了團扇,不用再等著新郎官過來掀蓋頭,新娘子可以坐在床上,稍作歇息,等到新郎官應付完賓客回來,再飲合巹酒,鬧洞房......
前院賓客眾多,省主怕是一時半會兒過不來,連勝知道她一日沒吃東西,替她泡了一盞茶遞給了她,“少奶奶,先喝口熱茶,奴婢去拿些點心過來,少奶奶墊墊肚子。”
沈明酥確實有些餓了,接過了茶盞。
飲完了熱茶,手心有些潮濕,轉頭吩咐婉月打了一盆水進來,婚服的袖口太寬,她挽到了手彎,左手上那串佛珠貼在她白皙的皓腕,格外現眼。
那日太子妃給她戴在了手上後,巧合遮住了手腕內側的那道疤痕,她便再也沒有取下,沐浴更衣也未曾摘過。
輕輕往上推了推,洗好了手腕,再推回去,佛珠隨之一滾,忽然露出了一道小小的字樣。
沈明酥一愣,抬起手,湊到了燈火下,字跡非常小,但還是能看清,是個“十”字。
沈明酥並不知道這佛珠上還有字樣,接著往下轉,一顆一顆地仔細查看,很快又找到了第二顆,是個‘全’字。
緊接著又是一個‘十’字。
當看到最後那個‘錦’字時,沈明酥不覺已屏住了呼吸,全身血液倒流,呆呆地立在了那。
“十全。”
“十錦。”
十全十美。
多好聽的名字。
她不是沈家的親生女兒,可她從未想過,那她又是誰。
天底下又怎會有如此想象的兩人,堂堂太子妃又怎會無端地對她好。
“如果阿錦願意,我便是阿錦的母親……”
一股悲涼從心底湧上來,滅頂的疼痛封住了她的喉嚨,胳膊無力地垂下,四肢都沒了力氣,連勝正好進來,一時沒有去看她的臉色,把手裡的糕點放在了桌上,喚她:“少奶奶,先吃點東西。”
沈明酥沒動,忽然問她:“姑姑,若是有人生了雙生子會如何?”
那聲音很輕,輕到她自己彷佛都聽不見。
“雙生子?”連勝不明白她怎麽問起了這個,順口答道:“雖不吉利,但也不是不能生養,有的人戶啊,都是保下一個,另一個則暗裡送到莊子上藏著,也能過一輩子......”
沈明酥又問:“若還是陰年陰日出生的呢。”
連勝一愣,抬頭朝她看去,沈明酥立在面盆架子前,沒有轉過身,連勝看不見她的臉色,只能答道:“若是如此,便是煞星投胎,多半都活不成了。”
青綠色的婚服原是極為華麗的顏色,如今垂頭看去,只是一團模糊的暈影。
靈魂一瞬墜入深淵裡。
空洞的腦海裡,只剩下了一句話反覆來回……
原來如此。
“少奶奶怎麽忽然問起這個。”連勝見她半天都沒動,正欲上前去扶她,卻見她緩緩地轉過身來,那臉色白得嚇人。
連勝心頭一跳,失聲道:“少奶奶......”
沈明酥打斷:“你們都出去吧。”
連勝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見她又坐在了婚床上,面色雖不好,並無其他反應,一時也不敢忤逆,退了出去。
剛出去不久,沈月搖便進來了,神色匆匆,徑直走到了她的床邊,“姐姐......”
沈明酥抬頭看向她,目光輕飄。
沈月搖並沒注意到她的失常,從她進封家,便一直暗中跟著喬陽,知道他是替封重彥打聽消息的人,適才她親耳聽到喬陽說的話,潘永今夜要滅口。
凌墨塵要是死了,她怎麽辦。
沈家的仇怎麽辦。
凌墨塵不能死,他們就差一步了,凌墨塵說過,秋季一過便會清算,她們得助他成功。
已經沒有時間了,封重彥先一步出了府門,沈月搖面色著急,繼續道:“皇帝今日要殺凌墨塵,封重彥也去了,一旦凌墨塵落在他們手裡,爹娘的仇便無望了,姐姐......”
“月搖。”沈明酥忽然開口,輕聲道:“你想要姐姐怎麽做?”
還是同樣的話,之前她在東宮之時,她問過一回,如今是第二回,她目光虛虛地看著沈月搖的眼睛,卻又像是緊瞅著她不放,眼底帶著最後一絲期盼。
如同路邊被遺棄的一位乞兒,在等著她的施舍和解救。
沈月搖卻沒去看她的神色,她想好了,她不能失去姐姐,她是父親養大的,永遠都是沈家人,昨夜她說她只有自己一個親人了,她又何嘗不是。
爹娘沒了,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只有她,沈眀酥,若不是父親當年救下她,她早就死了,如今太子妃,殿下,他們又去哪裡找回親人?
爹娘已經沒了,姐姐只能是她一個人的,誰也不能與她來搶。
她們應該殺了趙家人,殺了趙帝。替爹娘報完仇後便回去幽州好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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