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臉色難看至極,“這麽巧?”
藩永道:“季闌松招認後,朝中不少臣子憤懣不已,個個盼著他不得好死,刑部那幫子人又是睜隻眼閉隻眼了,還真查不出是誰下的手。”話鋒一轉,“不過,只要冒了頭,必然會留下痕跡,奴才倒覺得有一人可以用用。”
皇帝忙問:“誰?”
“梁老夫人。”藩永道:“梁家這些年做的多半是暗地裡的生意,手中能人不少,那晚封大人還在她手裡吃過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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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同封重彥提前打了招呼,沈明酥用完午食後,便出了封府。
有了昨夜的經歷,連勝和婉月見她還要出去,不免頭疼,雖著急,但也無法阻攔,隻囑咐道:“沈娘子早些回來。”
沈明酥應了一聲,“好。”
走出封府那條巷子,沈明酥便看到了停在前面的馬車,馬車乃昨夜送她之人,她認識。
到了院子,馮肅上前來接,“沈娘子辛苦了。”
沈明酥問他:“怎麽樣了?”
“昨兒醒了後,倒是清醒了半夜,早上一覺睡過去,這會子人還沒醒。”又道:“在下照沈娘子的囑咐,喂了一次藥。”
昨夜的第一劑藥,替他清了一些發作的余毒,但要等到痊愈,還得需要時日。
沈明酥點頭,一回生二回熟,自己先進了屋。
凌墨塵確實還沒醒,沈明酥摸了一下他額頭,沒有發燙,想必是前幾日身上太疼,一直沒入睡,太過疲倦。
沈明酥又開了一個方子,是一些溫補的藥,讓馮肅去熬藥,自己則坐在床邊替凌墨塵把脈。
這樣凌亂的脈象,她沒遇到過。
若再毒發幾次,她也無能為力了,那時他當如何,也會像趙帝那樣,逼她交出‘雲骨’?
但她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他時間不多了,不知道打算何時再出手。
經過那夜,封重彥倒是冷靜了下來,扣住季闌風,將其刑期托在了秋後,想必也是在等他的動靜。
趙帝用了十七年維系起來的名譽,沒有什麽比前朝太子站出來,親手指出他的罪孽,更能向世人證明他的虛偽。
她便是要搭著他這一趟風,在趙帝被烤上火架前,遞上一把刀,讓趙帝親口承認他對沈家做出的一切罪惡之舉,替沈家死去的十八條人命鳴冤。
她的仇恨到此就結束了,但那之後,他還有一場大戰,是他殺了趙家太子,奪回周家的江山,還是被太子所殺,封重彥又會如何選?
她不知道,猜不出來,也與她沒有關系。
若她經歷一遭還活著,她便帶著月搖回到幽州,把沈家的房子重新翻修一遍,兩人往後就住在那,自由自由地過一輩子。
說不定哪天她就研製出了能救他的藥。
但他應該活不了那麽長。
或許不需要太子動手,等到今年冬季一過,再無藥,他便自己歸了西。
“可憐我?”耳邊忽然一道聲音,沈明酥轉過頭,臉上的一絲憐憫還未退去,凌墨塵抿著笑看著她,緩聲道:“我是大鄴最年輕的國師,十六歲便進宮,人人見了我皆是一臉羨慕,偏偏你不同,露出這番同情之色,倒讓我生出了一種自己一無是處的錯覺。”
“蹴鞠很好玩?”沈明酥沒答,忽然問。
“好玩啊。”凌墨塵坐起身,靠在了床頭,除了臉色蒼白以外,神態和語氣沒有半點病態,“要不要我教你?”
沈明酥一笑,“我不是來催你命的。”
凌墨塵卻堅持要起來,躺了這幾日,腰都疼了,讓馮肅取來了鞠,不顧眾人勸阻,一時興起,在院子裡顛了起來。
沈明酥在幽州時便聽說了,昌都的人喜歡玩蹴鞠,三個孩童中,必然有一個擅長的。
就連橋洞下曾經的那些乞兒多少都會一些,但她不會。
她的時間,從來不能浪費在這些耍把戲身上,都用在了討生計上。
馮肅幾回要替凌墨塵披上大氅,都被他拒絕,穿著一套雪色的長衫,躺在床上時,奄奄一息,動起來,倒是生龍活虎。
沈明酥立在門前,靜靜地看著他折騰。
倒也神奇,圓圓的鞠球如同粘在他身上一般,怎麽也掉不下來。
“這是足踢。”凌墨塵回頭,一一同她介紹,“膝頂、單足停鞠......”說完忽然借著院子裡的一顆樹乾,躍起,從後勾住了球,穩穩的夾在腳尖上,“躍起後勾。”
“打門。”
圓圓的球穿過前方的樹乾的縫隙,砸在了對面的水缸內。
水花四濺,幾片秋葉從頭落下,鋪在了凌墨塵的腳邊,他定足立在那看向沈明酥,笑了笑,問道:“看清了嗎?”
沈明酥沒看清那球是怎麽轉的,但看清了那道鮮活的身影。
他也才二十二吧。
自己也才十七。
可他們的人生即將要走到盡頭了。
病還未好,他這番一用功,身子吃不消,沒忍住,握拳一陣喘咳,馮肅忙上前把大氅披在了他肩頭,“主子,歇會兒吧。”
凌墨塵沒進屋,緩過勁後,走到了院子裡的長椅上坐下,轉頭喚沈明酥,“我有個故事,丹十想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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