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路無言,封重彥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一時茫然無措,抓住了她的手,想讓她別去見他,也別再認他。
凝視了她片刻,終究沒說出口。
沈明酥問:“怎麽了?”
見她面容淡然,似乎並沒有掀起什麽波瀾,封重彥神色松了松,緩緩松開了她的手,彎唇道:“沒什麽,天快亮了,先去歇息。”
沈明酥點頭,推門而入。
福安從外面及時趕了回來,慌慌張張地把人打探了一圈,見兩人都沒事才松了一口氣,稟報道:“主子放心,張大爺和張家公子,奴才已經差人送了回去。”匆匆跟上封重彥的腳步,神色露出幾分著急“奴才聽喬陽說,那凌......”
封重彥腳步一頓,壓住了聲音裡的一抹不耐煩,冷聲道:“給少夫人備水。”
“是,奴才覺......”
封重彥打斷,“不會做事了?”
福安想說的是,那凌墨塵一來,必然沒好事,主子得趕緊想個辦法把人趕走。這要是認出了少奶奶,回頭又糾纏上了,主子可怎麽辦。
見封重彥臉色很不好,福安不敢再往下說,轉身回去,打了一盆水,敲開了沈明酥的門,看了看‘張大爺’的臉,笑著道,“奴才倒是覺得少奶奶如今這張臉,挺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習慣了,最近看白金娘子那張臉也有了幾分美貌,還是‘張大爺’這張臉保險。
那凌墨塵鐵定認不出來。
沈明酥絲毫不知道他腦袋裡在想什麽,接過了他手裡的面盆,淨完臉後並沒有歇息,而是換回了白金娘子的裝束。
片刻後拉開門,便見封重彥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了門外。
知道她睡不著,必然會去審問‘天女’,封重彥收拾好後早在此候著了,也沒多問她,把手裡的手暖遞給了她,“走吧。”
天邊亮起了一抹青色,已經過了一夜。
再見到‘天女’,完全沒了初見時騎在青牛背上的光鮮。
頭上的花環沒了,發絲凌亂不堪,一條腿被雪狼咬傷,鮮血淋漓地托在身後,臉上的那抹傲氣倒是還在,仰頭看著兩人靠近,目中沒有半點畏懼。
“大人。”秦智神色愧疚,跪在了地上。
今夜襲擊糧倉,製造動亂的百余人,明顯是訓練有素的胡軍。
他一直守在青州,竟然不知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何時藏了這麽一隻壯大的胡人軍隊,更不知道,其中還有一位哈齊家族的遺孤,‘天女。’
五年前,固安帝與哈齊的那一戰,雖被其刺了一劍,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砍下了哈齊的頭顱,並且將他的一隻殘軍,趕入了北河。
這些年青州雖容納了不少胡人百姓,但都是經過仔細盤查,確認其身份確實乃百姓才會收容,並且一一記錄在冊,嚴格管制。
這麽一隻軍隊,一百余人,無論是火油,還是馬匹,只要稍微有點動靜,不可能不會被發現。
只有一個解釋,他們的馬匹,火油和羽箭,包括這五年他們的吃穿,是有人在幫助他們。
而幫助他們的人,不是一兩個。
是很多人。
一想起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胡人百姓暗地裡竟然在養著他們的軍隊,秦智後背一陣生涼。
再想起昨晚的那個場面,秦智隻覺得諷刺,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誰對他們好,誰對他們壞都分不清。
照他的脾氣,明日天一亮,他便將所有胡人趕出大鄴,一個不留。
封重彥走上前,秦智才退下。
地牢中的‘天女’並沒有因為他的靠近,露出慌亂,反而仰起頭,看向他身旁的白金娘子,不是好奇她為何會出現在這兒,而是疑惑,堂堂一國丞相為什麽要把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護在身後。
她昨夜便認出來了,‘張大爺’就是白金娘子。
但白金娘子是誰,她不知道。
可此時她已經沒有了精力去在意這些,不待封重彥審問,她主動開口,以純正的大鄴話同他道:“封大人,你不該庇佑罪惡之人。”
她聲音冷靜,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處境。
就像昨夜她被凌墨塵掐住了喉嚨時,被雪狼叼住了雙腿,即便狼狽不堪,除了震驚和□□上的疼痛,她的眼裡並沒有害怕。
她繼續道:“二十幾年前,趙帝趙良嶽趁順景帝交戰之時,偷走了大鄴的江山,他背信棄義,弑殺真君,這樣的皇帝,你為何要效忠他們?”
她說得義正言辭,“他們是背叛者,是偷盜者,已經犯下了罪孽,不應該得到原諒,更不應該得到人們的支持和厚待,封大人應當殺了他們,投奔到我們天神的懷抱。”
秦智嘴角一抽,這樣的話,當年可沒少聽。
那什麽哈齊,還有他的兩個兒子,每個人見了二公子,都少不了這一番說辭,他們是神,他們是天,大鄴的皇帝罪孽深重,他們是在替天行道。
被他們殺死的人都該死。
封胥脾氣一向不好,能動手絕不廢話,每回回應他們的都是一隻羽箭。
秦智也是個暴脾氣,沒忍住,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我呸!真他娘的惡心,連自己的子民都不放過,論罪孽誰有你們重?論邪惡,大鄴也能你們邪?你那什麽天神父親,早就死了,這會兒說不定正在閻王老子跟前跪著贖罪呢,少在這兒調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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