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酥沒應。
凌墨塵這才轉頭看向她,天氣轉了涼,她身上披了一件月白鬥篷,秀發從帽簷上傾斜而下,頭上發髻插著一枚白玉珠釵。
比起兩月前,那張臉愈發出眾。
這才是真正的沈明酥,不需要過多的裝扮,也能看出她的高貴、清麗。
封重彥雖不是個東西,但對她確實盡心。
這樁婚事一成,就算皇帝的脖子都動不了了,也不敢輕易拿她沈明酥如何。
沈明酥無視他的打探,先問道:“傷都好了?”
凌墨塵點頭,目光真誠地道:“多謝沈娘子相救。”
“嗯。”沈明酥應了一聲,接著道:“也多謝國師在雨夜的手下留情。”
那樣難得的機會,能一舉把封重彥鏟除,讓封家和趙帝徹底廝殺。
可惜自己不爭氣,沒能殺了皇帝,還受了一身的傷,讓他生了憐憫之心,沒有痛下殺手,造成了滿盤皆輸,險些死於封重彥之手。
她吃了他兩顆護心丹,救他一命,也算是還完了恩情。
凌墨塵一笑,“下回,我不會再心軟,代價太大了。”
封重彥就是一條瘋狗,每一道傷口都不致命,但都到了臨界,這一月沒讓他輕松半刻。
整整十七刀,一刀都不少。
風吹久了有些涼,怕她冷,凌墨塵主動邀請道:“喝杯茶?”
沈明酥有些為難。
她如今這身行頭是封重彥下個月就要娶的未婚妻,不能與他久呆,更不能同他去茶肆。
凌墨塵似乎看出來了她的難處,沒再勉強,“你能找過來,應是有事要問我,先走走吧。”
兩人還是沒去茶肆,往人群稀少的地方走去,到了一處無人的戲台樓閣,沈明酥駐了腳步,問他:“四丹可還好?”
凌墨塵也停了下來,回頭一笑,反問她:“我像是那等苛刻屬下之人?”
又道:“幾人膽子雖小,倒是隔三差五地過來問你一回,我養了他們這麽多年,還不如你在仙丹閣呆的那半月受人待見。”
沈明酥笑了笑,“國師是面冷心熱。”
這話倒是新鮮,凌墨塵還是頭一回聽到,疑惑地望向她,她唇角本帶著笑,見他直勾勾地凝住她,便也漸漸地收斂了下來,忽然道:“放了月搖,我為國師效勞。”
她話題轉的太快,凌墨塵一時反應不過來,頓了半晌,才笑出一聲,問她道:“你覺得是我在指使她?”
沈明酥心裡多半清楚,沒答話。
凌墨塵緩緩地道:“進昌都那一日,我便讓她去找你了,但她不願意。”
“為了讓你相信她死了,故意讓沈二爺找到了她的‘遺物’,目的是為了讓你死心,離開封家,好為沈家報仇。”凌墨塵看著她,“她沒有你聰明,也沒有你能沉得住氣,心裡只剩下了仇恨,你阻攔不了,我也阻攔不了。”
這些她沈明酥應該也能明白。
沉默片刻後,他又道:“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答應你,往後不會再利用她。”
有他此話就夠了,“多謝國師。”
微風從廊下一側拂來,她蛾眉下意識輕蹙,額前發絲撩動,露出一雙染著淡淡愁緒的秋瞳,像是一隻困在籠子裡,卻渾然不知,還想著要拚命掙扎,飛出天際的鳥雀。
凌墨塵又想起了那張靠在自己床邊的睡顏,心口莫名有些刺痛。
她比沈月搖聰明,比她穩沉,但唯獨沒有沈月搖的心狠。
那一日終究要來。
她將會如何?
是姓趙,還是繼續姓沈?
心中驀然生出一股憐憫,竟也有些悲涼,凌墨塵忽然輕聲道:“丹十,這世上無人可讓你相信。”
他不能。
沈月搖也不能。
他們都在磨刀,隨時準備對著她的心口。
“但你可以相信一人。”
沈明酥疑惑地看向他。
凌墨塵苦笑道:“封重彥。”
為了她,當真不惜一切在堅守趙家的江山。
雖然不知道他最後能不能成功,但對她沈明酥而言,除了東宮之外,封重彥確實最值得她托付之人。
沈明酥有些意外,覺得這不像是他凌墨塵能說出來的話。
沒等沈明酥想明白,凌墨塵便從袖筒內掏出了一方手帕,遞給了她,“恭喜丹十新婚。”
帕子上繡著一株荷花,是並蒂蓮。
沈明酥眸子一頓。
凌墨塵笑著道:“以我同封重彥的關系,你大婚那日,必然進不了大門,很遺憾見不到丹十穿嫁衣的模樣,只能提前來送一份新婚賀禮。”
沒有祝福詞,他找不到適合的。
百年好合,琴瑟和鳴,都不符合他的本心,沒必要假情假意。
說來,他還真欠她一張帕子。
沈明酥接受了這份賀禮,拿到手裡了,才聽他道:“一張帕子一個願望,只要你拿著它找上我,即便觸及到了我的立場,我也能答應你一事。”
一方繡帕不值錢,但加上他這句話,賀禮便貴重了。
沈明酥有些意外,問他:“國師這是在自己脖子上架了一把刀,當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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