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冉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大的陣勢,激烈的氣氛確實振奮人心,連著她也一道生出了幾分熱血。
原來參軍這麽厲害。
她出生於商戶,從小對市井倒是熟悉,可對官場完全不知,朝廷上的事她都一知半解,更何況是軍營,不知道參軍竟然也能有這麽多兵馬?
出神的功夫,已經開始點名了。
先是百戶報了人數給千戶,千戶再上前自報姓名,輪到副將上前,王衝先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地上報了自己的名兒,薑雲冉這才注意到他旁邊的一人。
胡子臉封將軍?
他怎麽在底下站著?
心頭疑雲一起,慢慢地便察覺出了更多的不對勁,‘參軍’身上的盔甲與所有人都不同,樣式乃儒鎧,肩膀與前胸多處用了金屬線綴上金片銀片,是唯有元帥才能穿的明光鎧。
再看胡子臉‘將軍’,穿的是盆領鎧甲,材質為鐵,檔次完全不一樣。
怎麽回事?
一夜之間,他篡位了?
薑雲冉腦子一團亂,面色茫然,正呆呆地立在那百思不得其解,前面的‘參軍’忽然回頭,朝她望來,唇角勾出一道恣意的笑意,孤傲的目光中帶著幾分玩味,當下一揚鞭,沒等薑雲冉反應,馬蹄已朝她疾馳而來,很快到了跟前,薑雲冉下意識後退兩步,卻快不過馬匹,封胥猛一彎腰,伸出胳膊一把摟住她的腰,將人提到了馬背上橫坐著。
陡然地懸空,薑雲冉嚇得一陣驚呼,人被封胥抱在了懷裡,魂魄還未歸位,一張臉蒼白又疑惑。
馬蹄回到了剛才的位置,速度停下來,她才睜眼,馬背極高,她看得更遠了,看到了兩個方正隊列的盡頭,一眼掃去,將底下萬余人的面孔盡收眼底。
身在高處,並不盡然只有寒,克服了最初的恐懼後,便是俯瞰眾生的優越感和成就感。
此時雖已身處亂麻之中,也不忘感歎,人果然都喜歡往上爬,爬得高看得遠,站在高處,自己的價值都跟著不一樣了。
那股優越沒保持多久,很快就被現實拉了回來,區區一個參軍,為何站得比‘將軍’高,穿得比‘將軍’好。
且,還沒有一個人覺得有何不妥。
為何?
疑慮越來越重,回頭正要質問身後之人他到底是誰,看到前面走過來了一人,頓時嚇住了。
是胡子‘將軍’。
盡管有頗多的懷疑,可將軍的印象在她腦子裡已經根深蒂固,下意識生了畏懼,想要下馬,身子卻被封胥一隻胳膊圈住,動彈不了。
接著便見‘將軍’單膝跪在了兩人的馬匹前,聲如洪鍾,稟報道:“末將鄭彪,願隨將軍出征定州,萬死不辭。”
眼前的豔陽突然花了一下,薑雲冉眼睛看不清,耳朵也聽不清,身子一瞬僵硬如石。
鄭彪是誰,將軍是誰......
感受到了懷裡人的怔愣,能想象得到此刻的她有多震驚,怕她沒聽清,封胥再問來鄭彪一次,“你是誰。”
鄭彪一愣,雖不明他是何意,還是回稟道:“末將鄭彪,乃踏雪軍副將。”
這一聲洪亮無比,再聾也聽清了。
他不是封胥,不是將軍。
一股不好的預感升上來,心都涼了。
封胥又問:“我是誰?”
“踏雪軍將軍,大鄴帥將,封胥。”
話音一落,耳邊便一聲炸開,像是晴天裡的一道霹靂,劈得人一團焦黑,劈沒了神智,劈沒了魂兒,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以為的‘將軍’是副將,‘參軍’才是真正的封胥,踏雪軍的統領大將,大鄴的元帥,她的新婚夫君......
她認錯人了。
初到那日,也是在這條路上,她第一眼就認錯了,後來呢,她幹了什麽樣驚天大事。
她當著他的面,貪念他的美色,要給他戴綠帽子,要同‘將軍’和離,說他三頭六臂,其貌不揚,說封家仗勢欺人,她將來還要賣豆腐養他.......數不清說了多少作死的話,如今回想起來,每一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根。
無法想象他聽了那些話後,心裡是如何想她的。
水性楊花,見色起意,紅杏出牆......
羞澀和尷尬滅頂撲來,盼著能出現個地縫,讓她立馬鑽進去,這輩子再也不回來見人了。
腰間的那隻胳膊,和緊貼著她脊梁的胸膛,也變成了燙人的火坑,她掙扎著往前挪了挪,不敢回頭,不敢去看他的臉,怕自己當場羞憤而死。
她不說話,身後的人開了口,倒也沒有數落她半句,隻問她道:“如今知道我是誰了?”
知道了。
大名鼎鼎的封胥唄。
不是什麽三頭六臂,粗頭粗腦,人家壓根兒就沒長歪,發揮了封家的優良傳統,生得那叫一個玉樹臨風,老奸巨猾......
人羞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成了憤怒。
她認錯了人是有錯在先,他大可以罵她幾句,說她狗眼看人低也好,她都能受,可他呢?竟然趁機戲弄她,什麽參軍柳百言,和離書,向‘將軍’討要了來,他真是說謊臉色都變一下。
她那番猜測猜得沒錯,他最初必然來試探她的,只是沒想到他會以自己為誘餌,試探不成,直接拉她下水,他想如何?
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虐文 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