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扎在青州多年,附近幾個村子但凡有點名頭的人都認識,沈明酥以接生畜生崽子出名,還有她臉上的那道傷疤,記憶尤深,藥童一眼便認了出來,喚了一聲白金娘子,歎道:“冬季來了,後山林子裡的熊不安分,昨兒夜裡出來,襲擊了軍營,咬傷了幾十人......”死的也有。
自五年前與胡人的那一戰,固安帝在青州駕崩,封國公乘勝追擊,奪回了德州後,便把大鄴的戰線挪到了德州,青州這一塊幾年來反而慢慢太平了起來。
哪裡來的什麽熊這麽厲害,一夜之間竟然傷了幾十個人?
橫豎沒什麽事,沈明酥跟著兩位藥童去了軍營,打算去看個熱鬧。
邊界的防線不在這兒了,青州的軍隊也撤走得七七八八,空出來一塊地方,全被積雪覆蓋,茫茫一片,遼闊無邊,望不到頭。
因是跟著藥童而來,沈明酥順利地進了軍營。
還在營帳外,沈明酥便聽到了裡面的叫罵聲。
“這畜生玩意兒,是把咱們當過冬的食物了。”
“下回再讓老子碰上,定要扒了它的皮當大氅......”
前面的藥童掀開簾子,沈明酥跟著進去,抬眼一望,場面慘不忍睹,十幾個人躺在草墊做成的榻上,有的傷的手,有的是腿。
鮮血淋漓。
幾個大夫根本忙不過來,藥童也沒功夫管她。
沈明酥怕擋住了路,讓到了一邊,抬頭一看,跟前的傷者腿膝蓋處已經見了骨,再不醫治,這條腿多半保不住了。
沈明酥掃了一眼旁邊的大夫,都在忙,猶豫片刻走上前,打開了自己的藥箱。
那人疼得意識模糊,也沒看清是誰在替他處理,以為是大夫來了,松了一口氣,還未緩過來,消毒的鹽水灑在傷口上,瞬間大叫一聲,疼暈了過來。
在青州她只是一名獸醫。
但人與畜生都乃血肉之軀,大同小異,也能解釋。
營帳裡的人都在叫,沒人注意到沈明酥這兒,沈明酥接好骨,去了腐肉,再塗上草藥,正包扎,身後的簾子忽然被人掀開,隨後進來了幾人。
為首的那人,穿一身青色劍袖,腰配金牌,英氣逼人。
一排草榻上躺著的將士,只要是醒著的,齊齊掙扎起身,陸續喚道:“衛統領。”
沈明酥一愣,回頭望去。
本想著姓衛的何其多,且如今青州沒有戰事,不會就那麽巧,觸目卻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比之前成熟了許多,氣勢倒是和之前沒什麽變化,什麽主子養什麽人,神色間還是帶著一股孤高。
是個有出息的。
五年沒見,從侍衛升到統領了。
“都躺下,不必多禮。”衛常風問:“情況如何了?”
立在他身旁的一名將領回復:“不太樂觀,幾頭熊半夜從後山下來,夜裡突襲,闖進營帳時,個個都在睡覺......”
“缺什麽隨時上報,務必以傷者為先。”
衛常風站在簾子處,沒往裡走,轉頭掃了一圈,視線從眾人身上略過,“有沒有哪個傷勢輕點,可以行走的,待會兒來一趟,封大人問話。”
裡面的傷者個個神色怔愣,
將領跟著衛常風一道退出去,也是一臉意外,追上他腳步便問:“封大人也來了?”
衛常風點頭:“嗯,剛到。”
將領滿臉疑惑,“封大人不是剛離開德州回昌都了,怎麽拐到青州來了。”
將領姓秦,名叫秦智,是之前封胥的部下,因腿腳受了傷,走路有些跛,封胥領兵遷去德州後,便留他在青州駐守。
這等百年難遇的好熱鬧,自然是越多的人知道越好,衛常風不妨告訴他,“你們封二公子剛娶的新夫人跑了,幾日前有人在允州見過,應該是來了青州。”
秦智一愣,自我懷疑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不是,就咱二公子那人才,也,也能被嫌棄?”
那可是他們軍營裡的一顆星。
還是最亮的。
那少夫人到底是什麽眼神兒,竟然連二公子都瞧不上了。
“你們二公子怎麽了?”衛常風把那位二少夫人的原話傳達到位,“不就是個莽夫。”
實際那位新少奶奶壓根兒就沒見到封胥。
封胥心裡只有胡人的頭顱,無心成婚,被二夫人一個月一封家書催回來成親,不情不願,半路上還跑去獵了鹿,因此錯過了自己的新婚夜。
等到第二日歸家,新娘子已經不見了。
封胥也不著急,不見了就不見了,當日便打道回府,回了德州,二夫人沒了辦法,差人給正在德州的封重彥去了信。
封重彥卻已從德州出發,半路上接到信,便自個兒跑了這一趟,拐來了青州尋人。
......
風雪忽然大了起來,像是漫天柳絮,不斷往下落,沈明酥挎著藥箱,走得太急,臉頰生出了兩團紅暈,靴子底下沾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又重又滑。
到了路邊的茶肆,沈明酥沒著急回去,坐了下來,要了一杯熱茶,打算等這一陣雪花下過了再走。
路上多數都是孩童,不怕冷也不怕摔,跑到雪底下滾著雪團玩。沈明酥捧著熱茶,坐在屋簷下的木墩上,含笑看他們打鬧。
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虐文 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