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容握筷子動作一頓。
她微微偏頭,眸光落在他身上。
一晃兩年,她看著他的目光依舊未變,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沉澱了更多的從容溫柔。
“危衡,我是媽媽。”
“媽媽。”
許危衡喊了她一聲,雙手緊緊擁抱著她,低下頭來,頭埋於她的肩膀處。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喊她媽媽。
喊得如此輕,生怕是幻夢一場。
可姚容還是清楚聽見了。
她輕輕眨眼,那一瞬間,竟有種落淚的衝動。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稍顯笨拙地抬起手,輕輕回抱許危衡。
“嗯。我在。”
姚容低聲道:“危衡,生日快樂。”
怕他沒有聽清,她又再次重複道:“十八歲生日快樂。”
激蕩的情緒漸漸得到平複,羞澀後知後覺漫上心頭,許危衡低低咳一聲,掙脫懷抱,背對著姚容,主動端走長壽面:“廚房太熱了,我先出去透透風。”
姚容解開圍裙,剛要掛回原位,沉寂多時的系統再次冒泡上線:【系統感應到宿主的情緒起伏很大】
“系統,你聽到他喊我媽媽了嗎。”
系統試圖站在姚容的思維角度去分析:【所以宿主那麽激動,是因為自己終於得到了許危衡的認可嗎?】
人類總是將稱呼看得很重,一句稱呼就代表了一種認可。
老大,先生,師父。
普普通通的稱呼,被賦予了沉重的份量。
“不是認可。”
姚容知道它不懂,笑著又重複一遍:“不是認可。”
系統終於遇到了怎麽想也想不通的難題:【那宿主現在在想什麽?】
姚容從冰箱拿出做蛋糕的材料:“以前我總覺得,我因他來到這個世界,是我在救贖他。可我現在才意識到,在我救贖他的過程中,又何嘗不是被他所救贖著。”
在時空管理局裡,有很多優秀的任務者,在經歷各種任務後,要麽厭倦了反反覆複的穿越,最後選擇離開時空管理局;要麽選擇付出昂貴的代價,飲下淡忘情感的藥水。
姚容沒那麽脆弱,可她必須承認,當她經歷得足夠多了,當她看遍朝代興衰,觀盡個人生老病死,慢慢地就忘記了落淚的感覺。
【可是一個強大的人是不會落淚的。】
“可落淚的人就一定是軟弱嗎?只有神明,才能真正無情無欲。”
像是回想起什麽,姚容又笑著反駁了自己方才的話語。
“不。也許就連神明,都要爭人間萬載道統。”
系統沉默,龐大的數據庫在不斷運行。
過了很久,它的光屏上閃爍著一句來自華夏的詩文——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見慣了天地浩大,重覽人事渺小,也重溫人世真情。
這就是宿主話中未盡之意嗎。
系統繼續翻看歷史長河,見英雄豪傑輩出,也觀英雄末路悲歌。
姚容正在打發雞蛋,耳畔突然響起滋滋機械聲,隨後才是系統透著激動喜悅地聲音。
【人類這個種族,是星際所有族群裡個體實力最弱,卻是佔據星域版圖最浩瀚遼闊的。宿主說得對,他們的偉大,也許並非因為他們無所畏懼,而是因為他們明明畏懼著,卻能夠一次次戰勝自己的軟弱。】
姚容無奈一笑。
甭管人類如何偉大,她現在啊,就隻想做好眼前的蛋糕。
***
許危衡換掉海綿寶寶睡衣,在衣櫃裡挑選片刻,取出姚容買給他的新衣服。
是一套上身黃色下身黑色的休閑款。
換好衣服,許危衡摸了摸垂在自己脖前的星星吊墜,笑著從書架抽出一本《影視分析鑒賞》,再把躺椅搬到葡萄藤架下,懷裡抱著軟枕躺好,展開書籍翻閱起來。
風扇在他身側慢悠悠轉著,帶來絲絲清涼。
平安不知從哪裡玩鬧回來,熱得直吐舌頭,撲過來趴在風扇前,卻不小心撞倒風扇。
瞧著風扇不轉了,它用肉墊拍拍風扇底座,搖晃幾下尾巴,扭頭朝許危衡“汪汪”兩聲。
許危衡壓下書籍,從書後露出自己的眼眸。
含笑看了平安幾眼,才伸出手,慢吞吞再次立起風扇,又用指尖點了點自己身邊的空位:“來這裡趴著。”
平安乖乖趴在他身邊。
一人一狗吹著未盡的春風,在未盡的春意裡,讀著未盡的篇章。
不知過了多久,許危衡手一松,攤開的書籍掉在他的臉上,恰好為他遮去刺眼浮光,而他靠著竹編躺椅,沉沉睡去。
平安用爪子撲趕蝴蝶,撲得累了便縮成一團,任蝴蝶落在它的濕潤鼻尖,陪許危衡一起午睡。
時光靜好。
***
許危衡這一覺睡得非常舒服。
直到門外響起敲門聲,他才悠悠轉醒。
伸了個懶腰,許危衡放下抱枕,走去開門。
是快遞員送貨上門。
“今天的快遞有點多啊。”說著,快遞員將七個快遞搬下車。
其中幾個快遞很大很沉,許危衡連忙搭把手。
等快遞員離開,許危衡揉了揉額頭:“怎麽這麽多?”
自語一句,許危衡蹲下身,翻看快遞單子。
給他寄件的,有聞秋、章青亦,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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