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謝逸年來到了一座長滿風信子的花園。
白色,紅色,藍色,紫色,黃色,粉色……長風吹拂而過,漫山遍野的風信子都隨風搖曳,美得難以形容。
只是,這座本應無比美麗的花園,已經化作人間煉獄。
血液浸透土壤,斷肢殘骸灑落一地,哀嚎痛哭聲成為謝逸年唯一能聽見的聲音。
十大家族十六大道觀的人全部倒在地上。
大大咧咧的班希,喜歡Kitty貓的卓師妹,天天看《貓和老鼠》的葉師弟,總是照顧他的湛冰雲,甚至是謝逸年十分討厭的謝川……都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去。
而殺了他們的人……
謝逸年緩緩抬起了頭。
熟悉的人披著黑袍,五官秀美,烏發如墨,即使臉龐上留有一道自眼角滑落的血痕,也無損她半分美麗。
只是,以往總是溫和看著他的姚女士,此刻望向他的眸光裡,卻帶著疏離的冰冷。
“你和他們一樣,也是來殺我的?”
謝逸年抿緊唇角,沒有回答。
“姚容”歪了歪頭,朝他招手:“你看到了嗎,謝家那些討厭的人都死光了。沒有人能夠阻止你回謝家,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你爸重新葬回祖墳了。”
謝逸年依舊靜靜地看著她。
“姚容”被他看得不悅,皺起眉來:“怎麽,難道你真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同化了?難道你以為你手裡有了帝器,就能打贏我?”
謝逸年低頭,看向手中那柄振鳴不絕、似乎在催促他的照膽劍。
過了好一會兒,他笑了笑,露出一側的虎牙。
“我知道這是幻境。”
“我也知道,您不是姚女士。她絕不會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更不會用這種冰冷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最好的做法,就是像前幾次一樣,拔劍殺掉您。”
“姚容”道:“那就拔劍吧。”
謝逸年搖頭:“我做不到。”
“無論真實還是虛幻,只要看著這張臉,我都沒辦法拔劍。”
“姚容”冷笑:“真是太荒謬了。既然沒辦法拔劍,你怎麽還緊緊握住手裡的劍?”
謝逸年抬起頭,重新看向“姚容”。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緩慢,卻很堅定地,松開合攏的手指。
照膽劍從他掌中滑落,沉沉砸在了地上。
這柄被無數人追捧、讓他患得患失、從拿起後就一直沒有放下過的帝器,在此刻,被他丟棄了。
“姚容”唇角輕蔑的冷笑僵了僵,她難以置信道:“你居然把它丟掉了!你知道在這個試煉裡,丟劍就意味著放棄考驗嗎?”
謝逸年說:“天師界迫切想要找到一個可以執掌帝器的人,因為他們希望由這個人來對付新出世的鬼王。”
“我做不到他們希望我做的事情。那試煉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沒有關系了。”
“姚容”逼問:“你真的要放棄嗎,即使這是你人生中絕無僅有的機會。”
謝逸年深深吸了口氣:“我不能違背我的本心。”
“姚容”繼續道:“你應該很清楚,比起其他人,你已經錯過了太多太多的機會。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條通天大道近在眼前,你還不拚命去抓住?”
謝逸年說:“我還是那句話——沒有帝器的天師界第一人,依舊是天師界第一人。得到帝器,於我是錦上添花,得不到帝器,也不影響我繼續修煉。”
“姚容”沉默許久,突然問:“你回頭看看那滿地的屍骨吧。如果有朝一日,這一切都不再是幻境,而是成為了現實,難道你還要視而不見嗎?”
謝逸年順著她的話想了想,突然轉身,走向離他最近的那片黃色風信子,彎下腰,折了一朵開得最豔的黃色風信子,來到“姚容”的面前。
“姚容”皺著眉,靜靜看著他,似乎想知道他要做些什麽。
謝逸年抓著她緊握陰煞劍的右手。
他沒有搶奪她的劍,也沒有趁機做些什麽。
他只是將這朵黃色風信子,緊緊纏繞到了劍柄處垂落的黑色劍穗上。
劍穗沾飽了血,尚且溫熱的血跡順著劍穗不斷滴落,將這朵風信子染得豔紅。
豔紅到刺眼。
“雖然這裡是幻境,但幻境將希希和您都構造得和我記憶裡一般無二。我想,幻境肯定抽調了我的記憶。”
“現在,我想用這朵花,換您手裡的劍。”
“您願意看在這朵花的份上,丟掉手裡的劍嗎?”
鬼王的力量,強大到足以踏平整個天師界。
就算十大家族十六大道觀聯手,也未必能殺掉鬼王。
即使他選擇拔劍,他也殺不掉姚女士的。
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力量,是弱小的力量。
它來自於孩子對母親的請求。
謝逸年深深望進“姚容”的眼裡,他明明沒有多說一句話,卻像是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訴了她:
我永遠不會對您拔劍,您即使變成了鬼,也還在拯救著我,那麽您是否願意,再一次拯救我,為我放下手裡的劍?
我知道黃色風信子的花語是什麽。
我送您風信子,和您送我風信子的心情是一樣的。
有您的陪伴,我很幸福。
強大的帝器,換不來天師界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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