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材料已經置辦妥當,當蘇幼雙握上竹子那一刻,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就算八十年沒有再碰過這些東西,刻入靈魂的技巧還是讓她遊刃有余,每一個動作都富有奇妙的韻味。
尤其是她處理材料的節奏,不疾不徐,給人以一種成竹在胸的感覺。
姚容特意去旁觀了。
在以前做任務時,姚容也學過如何製作油紙傘,但僅僅是懂得大致流程,她做出來的油紙傘,是遠遠沒辦法與蘇幼雙這樣沉浸此道的天才相比。
不是她不如蘇幼雙。
而是蘇幼雙一輩子,隻專注做一件事情。
那個古董店老板胡說八道了一堆,但有一句話沒說錯,蘇幼雙是一名真真正正的紙傘匠人,她享受著做紙傘這件事情。
於是連帶著姚容看她做紙傘,也覺得很享受。
蘇幼雙見到姚容來了,有些慌張,下意識停了手裡的動作。
“別緊張。”姚容微微一笑,“我閑著也是閑著,想在旁邊看看你是怎麽做的,順便跟你學點東西。你介意教教我嗎?”
蘇幼雙愣了,緊張地擦了擦手:“大人要是願意學,我肯定傾囊相授。”
為了讓她做紙傘,這位大人可是給她輸了一大團陰氣,讓她能凝聚實體。
做鬼幾十年,她知道陰氣有多珍貴。
姚容搬來一張小板凳,坐在蘇幼雙身邊,默默旁觀她的動作,偶爾還幫蘇幼雙搭把手。
如果遇到自己不太了解的地方,就暫時記下,等蘇幼雙空閑了再拿去請教蘇幼雙。
系統疑惑:【你怎麽突然學起製傘了?】
姚容說:“有機會學,為什麽不學。”
【可是,在以後的任務裡,你用到這門手藝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對任務者來說,他們想賺錢,想賺取名聲,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如果任務者學的所有東西,都只是為了做任務,那是不是太功利了?”
【功利?】
“這也許就是人類與科技的區別,人類總喜歡把很多時間都花在一些無意義卻能取悅自己的事情上。”
她擁有漫長歲月。
那些該積累的技能,她都在漫長歲月裡積累得差不多了。
如果她依舊為了任務而活,那她終有一日,會在一次次穿梭時空中忘記來處。
“系統,你以為我對逸年他們的疼愛,只是完全出於任務嗎。”
“一開始可能是,但在與他們相處之後,這份疼愛就完全無關任務。”姚容走到窗台邊,垂眸往下看,凝視著被鬼怪們圍在中間的謝逸年,眼神不自覺柔和下來,“我繼承了原主的感情,但是……就算沒有原主的感情,我也視逸年為我的孩子。”
“他給我提供了情緒價值,他是我生命的延續,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
“因為他的存在,我不再是遊離於世界的任務者,而是在這個世界尋到了一個落腳點——心靈的落腳點。”
她曾經經歷過很多很多個世界,強大到無數次站在頂點俯瞰山河。
系統和她說,生活的寧靜美好,以及她日複一日的言傳身教,拯救了她的孩子。
可被生活的寧靜美好拯救的,還有她。
生活是那麽細碎,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可是她就是憑空生出一種幸福感。
所有的孤獨,以及偶爾的彷徨,都被這份細碎又帶著人間煙火氣息的幸福填滿。
他需要她。
他依賴她。
她希望他擁有一顆強者之心,希望他變得無堅不摧,卻也喜歡被他需要、被他依賴。
這比拯救了世界還要讓她充滿成就感。
這個世界永遠不缺力挽狂瀾的英雄,她的孩子卻只有她。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盤腿坐著的謝逸年突然抬頭,精準捕捉到了姚容的視線,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手一揮,那些鬼怪就全部離開了。
謝逸年起身上樓,來到屋子裡,問姚容怎麽過來看蘇幼雙做傘。
姚容:“想學些手藝。”
謝逸年特別高興:“我總怕您無聊,學些東西是好事啊。”
這話連蘇幼雙都忍不住笑了。
謝逸年拉住姚容的胳膊:“我有事情找您說。”
“在這裡說不行嗎?”
“也行啊。”謝逸年撓撓頭,“我剛剛在樓底下,問了鬼怪們的執念是什麽。我想著,他們天天陪我練習,也算幫了我大忙,等以後我有空閑了,就一一幫他們完成執念。”
姚容眼眸含笑,嘴上卻說:“沒有必要吧。”
“為了讓這些鬼老老實實給你當陪練,我給他們都注入了陰氣。他們已經拿過報酬了。”
謝逸年急了:“可是……”
一抬頭,瞧見姚容眼裡漫出的笑意,他也笑了:“也不只是出於好心。”
“身為一名天師,驅邪抓鬼天經地義。只是其他天師在遇到鬼怪時,直接將鬼怪抓起來,免得他們作亂。我幫他們完成執念,再送他們去投胎,也能防止他們作亂。”
“這都是一名天師該做的。”
姚容點了點頭:“你心裡有了成算,想做就做吧。只是不能耽誤了修煉。”
“那當然。”謝逸年連忙保證。
接下來幾天時間,蘇幼雙從早到晚都待在房間裡做油紙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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