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話,村民們頓時炸了,七嘴八舌道:“去年才剛從六成漲到六成半,今年怎麽還漲?”
“就是,去年咱們村的糧食就不太夠吃,最後好多人都要靠挖野菜度日,這才沒有出現餓死人的情況。”
“今年的收成可比去年差,這——這叫人怎麽活啊!”
縣城官吏吊著眼睛看村長:“我隻給你們五天時間。”
又不耐煩地朝周圍百姓怒吼道:“你們要抱怨別衝我來,我是按照縣令大人的吩咐辦事。縣令大人也是按照上面的意思辦事。”
“要是你們覺得賦稅重,你們自己去和朝堂上的那些大人說,跪在他們面前求他們發發善心,給你們減減賦稅。要是沒那個能耐讓那些大人物改變心意,就馬上閉嘴吧。”
晴水村村長正是當年跟南流景攀談過的老者。
村長唇角苦澀,張了張嘴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深深長歎:“我們懂的。”
他本就弓得厲害的脊背不堪重負,彎得更深,仿佛永遠也沒有辦法再挺直:“大人放心,道理我們都懂的。”
“行。是個明白事理的。”官吏滿意地點點頭,又道,“還有另一件事要交代你們。”
村長心頭咯噔一下:“不知是什麽事情?”
官吏道:“據說今年北邊狄戎遭了災,死了很多牲畜。他們的糧食不夠了,冬天很可能會出兵劫掠邊境。朝廷打算再征一些兵。”
“征兵!?”村長難以置信地盯著官吏。
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還勉強能控制情緒的村民們頓時炸了。
“什麽,還要再征!?”
“你們說朝廷打了敗仗,於是你們征走了我的大兒子,又征走了我的二兒子和三兒子。他們一去就是好幾年。這幾年裡,我沒有收到過他們寄回來的錢,也沒有收到過他們寄回來的信,連他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們村裡的青壯年都上戰場了,你們還要征誰?是我這把五六十歲的老骨頭,還是我那只有十一二歲的大孫子?”
婦人看著身側十五六歲的兒子,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擋住兒子。
“大人……”村長環顧四周,老淚縱橫,“真的不能再征了啊,我們村裡已經沒有青壯年了。”
官吏冷冷一笑,伸手推開村長:“剛剛誇你是個明事理的,轉頭你就不懂事起來了。”
“你們想想,朝廷要是不征兵,怎麽有足夠的人保衛邊境?要是不保衛邊境,任由狄戎長驅直入,到時遭殃的不還是你們這些人?”
地上濕滑,村長被推得一踉蹌。
站在村長身後的大孫子慌忙去扶,才沒讓村長摔倒在地。
眾村民見狀,紛紛怒視官吏。
被婦人護在身後的少年一臉稚嫩,聲音裡卻滿是倔強:“狄戎打過來,我們確實會死。但朝廷現在這樣逼我們,難道我們就還有活路嗎!”
官吏勃然色變,用長鞭對準少年,陰冷道:“不是說你們村裡沒有青壯年了嗎,我看這裡倒是有個年輕氣盛的!就你了,你們村的征兵名單裡要是沒有你,我就在你們村多征十個人!”
婦人驚惶跪下,向官吏磕頭求情:“大人,求求您大發慈悲原諒這孩子吧。他爹以前是跟著姚老將軍打仗的,後來戰死在了外邊,這孩子從來沒見過他爹。我們家就這麽一個獨苗了啊。”
“娘——”少年眼眶都紅了,彎下腰去拉婦人。
婦人伸手去打少年:“你這孩子,還不趕緊跟大人求情!快跪下!”
少年抿唇,背脊反而挺得更直:“就算跟他磕頭求情,他也不會放過我們的。他們這種貪官汙吏,非要把我們都吸髓敲骨了才肯罷休。”
“好!好得很!”
官吏上前,手中鞭子一甩。
破空聲響起,卻不是朝著少年甩去,而是襲向了婦人。
就在長鞭即將落到婦人頭上時,官吏先一步被踹翻在了地上,吃了滿嘴泥水。
他疼得面目扭曲,又有種丟了面子的惱怒感,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怒吼道:“誰!誰敢打我!你們敢毆打朝廷官吏,這是要公然造反啊!你們都給我等著,我回去之後一定要將此事稟告給縣太爺!”
還不等他站穩,他又再次被人摁倒在地。
直到這時,官吏才看清了那個製服他的男人——人高馬大,右手按刀於側,一副侍衛打扮。
原本圍成圈的人群分出一條道,南流景身著玄黑錦服越眾而出:“真是好大的威風,一個無品無階的小吏,也敢往老百姓頭上扣造反的帽子,看來整個永安縣的縣衙都爛透了。”
官吏的憤怒都凝固在了臉上。他這種人,最清楚什麽人能夠得罪,什麽人不能夠得罪。
“這位……”
南流景懶得再跟這種狗仗人勢的東西廢話,朝侍衛一揮手。
侍衛立刻堵住官吏的嘴,將官吏拖了出去,不讓官吏留在這裡礙南流景的眼。
南流景看向那個癱軟在地上的婦人,提醒少年:“快將你娘扶起來吧。”
南流景又看向村長,溫聲詢問:“村長,您還記得我嗎。我去年來過你們村子。”
村長連連點頭:“記得,當然記得。貴人這通身氣派,我想忘也忘不掉啊。”
婦人剛被扶起,又猛地朝南流景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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