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曾在書上讀過一句話,叫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但從求學到入朝為官再到進入內閣,我都從來沒有信過這句話。”
無數畫面從翰林院掌院眼前劃過,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因為學得比縣令公子好,得了夫子一句誇獎,就被惱羞成怒的縣令公子打斷右手,險些再也不能提筆寫字的陳年舊事。
天子與庶民怎麽會一樣呢?
別說天子了,就算是縣令公子犯了錯,難道還有人會因為一個小小伴讀折了右手、險些毀掉前程的事情,去責罰縣令公子嗎?
但現在,有這樣一個人出現了。
他清楚所有的利害,也知道審判永慶帝會給他帶來什麽不好影響,但他還是頂著滿朝的壓力,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站了出來,只為了向天下人證明這句話。
“這幾十年裡,你我身處於水深火熱的黨爭之中,只能明哲保身。”
“但你我是不是在這樣的朝廷裡待得太久了,以至於忘記了,討要公道是沒有錯的。阻攔他人討要公道,才是錯的。”
說完這番話後,翰林院掌院隻覺心胸開闊,那股積壓在心底多年的鬱氣一掃而空:“諸位,我已經決定支持三皇子,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目送著瀟灑離去的翰林院掌院,禮親王和禮部尚書等人面面相覷。
“我也告辭了。”
“同去同去。”
眼看離開的人越來越多,禮部尚書也緩緩站了起來,向禮親王行禮離去。
禮親王在後面“哎”了半天,都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
看著滿桌放冷的茶水,禮親王氣得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又將茶杯重重放到桌面上。
“哼,你們這些人跑得那麽快,是覺得本王不會做出和你們一樣的選擇?”
雖然他是永慶帝的親叔叔,但他和永慶帝沒有任何親情可言。他當時在朝堂上站出來反對南流景,只是覺得這麽做有損皇家威儀。
事實上,禮親王比翰林院掌院他們都更希望南家江山安穩。
只有南家江山安穩了,他才能繼續當他的富貴閑散親王。
“陛下在位時,大燁已經有了亡國之兆……只要三皇子能延續大燁氣數,那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第二天的大朝會上,禮親王出乎眾人意料,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南流景。
禮部尚書、翰林院掌院等人也都紛紛改口支持。
連朝中的頑固派都同意了此舉,其他官員自然也沒有異議。
南流景親自宣讀那五道罪己詔。
他不僅僅只是宣讀詔書,在提及任何一項罪名時,他都會向眾人出示相應的罪證。
念完五道罪己詔,南流景道:“我親自宣讀罪己詔,是想要讓大家都聽一聽永慶帝犯過什麽罪。”
“但我不是刑部尚書,不是大理寺卿,也不是督察院左都禦史,並無斷案之權,更無定罪之能。”
“所以我決定讓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同審此案,進行三司會審,屆時全城百姓都可以前往三司聽審。”
此話一出,可謂石破天驚。
南流景自己一個人審判永慶帝還不夠,他這是要讓三司,讓天下人一起去審判永慶帝!
以臣審君,以民審君,自古以來何曾有之!
但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無論朝臣對這個提議有多震驚,在南流景的堅持下,態度已經有所軟化的朝臣們最終還是默認了這件事情。
刑部、大理寺、督察院迅速行動起來,開始核驗那五道罪己詔和南流景拿出來的所有罪證。
督察院前任左都禦史因為配合季玉山宮變,已經被南流景抄家處死了,所以這會兒左都禦史的位置是空缺的。
南流景也沒客氣,直接將屈建白提到左都禦史的位置上。
這半年時間裡屈建白一直待在南邊,安撫南邊的百姓。就算是南流景起兵這麽重要的事情他也沒有趕去北地。
如今南邊局勢安定了下來,屈建白才匆匆趕回京都,結果前腳一進京,後腳就成為了左都禦史。
從一介白身直接升至正二品左都禦史,這升官速度快到讓無數人羨慕。
但屈建白的名聲擺在那裡,以前也在刑部待過很多年,斷過許多懸案,所以眾人也就是羨慕,沒有在背後說什麽閑話。
當然,他們的閑話也無人在意就是了。
不過也是因為這次升官,朝中眾人才知道南流景和屈建白的關系。
他們下意識覺得屈建白這個夫子就是南流景的老師,一些與屈建白關系不錯的人,比如翰林院掌院,就笑著恭喜屈建白教出了一個這麽好的學生。
單憑這一點,屈建白就可以青史留名。
“等三皇子即位,太傅之位絕對非你莫屬。”
太傅是朝廷的輔政大臣和帝王老師,雖說只是一個虛銜,但能得到這個虛銜可不容易。
大燁的上一位太傅,就是季玉山。
屈建白笑著搖頭:“我只是三皇子某門課業的夫子罷了,如何敢愧領太傅之位?”
其他人不明白南流景的心意,屈建白還能不明白嗎。
這太傅之位,絕對是留給三皇子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師。
在這場談話中,屈建白還向翰林院掌院透露了他當年對南流景的評價:“殿下才是大燁的良才美玉。”
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爽文 系統 快穿文 大白牙牙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