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見到表哥一家人了。”
水龍頭的水聲有點大, 姚容愣了愣, 才反應過來江泛月說了些什麽。
“他們回村裡了?”
“今天中午剛到,我陪他們聊了會兒, 村長爺爺讓我記得跟你說一聲。”
姚容刷鍋動作微頓,回頭掃了江泛月一眼,眉梢微揚,神情自若:“猜到了?”
寄信的事情,她做得並不隱蔽。
只要江泛月和姚年一家打了照面,以江泛月的敏銳聰慧,不難猜出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果然,江泛月說:“回來的時候順便去了趟郵局。”
姚容笑了笑:“那看來是都知道了。以後不用再麻煩小山寄包裹了。”
江泛月也跟著笑了笑,挽起袖子,幫姚容處理青菜和雞蛋。
冰涼的水漫過她的掌心,江泛月覺得,這個真相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卻又完全在情理之中。
她被歡喜蒙蔽了理智,所以從來沒有往下深思過——
十幾年沒有聯系的親人,怎麽會突然給她寫信,並且連續四年都與她保持著固定聯系呢?
在這個世界上,願意無條件為她花費那麽多心思的,只有媽媽。
***
吃過晚飯,姚容和江泛月一塊兒下樓散步。
江泛月隨口問起貿易會的事情:“都定下來了嗎?”
姚容說:“還沒有。”
其實貿易會的流程並不複雜。
但常晉市領導希望能借著貿易會這個契機,讓“玩具之都”的名氣成功走出國門,並吸引外資加盟,所以裡面牽扯到的細節就比較多了。
一隻黃色的流浪貓從草叢裡竄出來,又很快消失在江泛月的眼前。
江泛月抿了抿唇,向姚容打聽起姚年一家人的事情。
這些年裡,姚容從來沒有跟江泛月說過當年發生了什麽,江泛月只能從村裡人的閑言碎語裡,拚湊出事情的大概模樣。
但裡面的很多細節,只有身為當事人的姚容才能說得清楚。
姚容沒有再瞞著江泛月。
這個孩子的內心已經足夠強大,可以直面當年的一切。
於是姚容以輕描淡寫的口吻,道出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前夫江遊拋妻棄女后,她的父親生了心病去世,沒有積蓄的她帶著剛滿月的江泛月住在娘家,吃喝都靠娘家。
時間久了,姚年和嫂子周秀心裡犯嘀咕,生出了送走江泛月,讓她改嫁的想法。
在她母親意外身亡後,姚年一家人一走就是十幾年杳無音信。
可是,在她日子艱難的時候,姚年和嫂子周秀也沒有完全袖手旁觀。
幫她翻修房子,幫她做了那輛拉廢品的板車,把大隊長用的自行車留給她……
在他們離開村子前,還給她留下了錢和糧食。
這些錢和糧食讓她撐過了最難熬的冬天。
……
很多事情,好像都沒辦法單純評判是非對錯。
尤其是親人之間。
原身並不怨恨姚年一家人,卻也不會再為姚年一家人掏心掏肺。姚容延續了原身的情感,但她的態度,並不能決定江泛月的態度。
所以在不帶絲毫私人情感地說完這一切後,姚容問江泛月:“月月,你是怎麽想的?你恨舅舅一家嗎?”
江泛月牽著姚容的手,低頭看著兩人被月色拉長的影子:“當然不恨。”
雖然已經知道這四年來,都是姚容在借著姚年一家的身份給自己寫信,但江泛月還是因為這件事情,對姚年一家抱有很大好感。
即使現在聽說了十幾年前發生的事情,這些好感也很難完全被厭惡取而代之。
江泛月思索片刻,說:“我覺得,和舅舅一家,以後就當成是普通親戚來往吧。”
過年了一起吃頓團圓飯,清明了一起去給老人家掃墓。
要是真的有過不去的大坎,稍微伸個援手。
至於其它的,就看以後的相處了。
姚容笑了笑,說:“我也是這個態度。”
夜色漸深,母女兩打道回府。
快要回到樓底下時,江泛月突然抬頭,凝視著姚容的眼睛:“很多時候,我都在想,要是沒有我,媽媽的生活會不會過得更好。”
她們現在的生活非常幸福,幸福得就像是在一個童話世界裡,但江泛月沒有忘記,以前的媽媽過得有多痛苦。
姚容緊緊回握江泛月的手掌。
“生下你,獨自撫養你長大,這都是出於我自己的選擇。”
“結果是好是壞,也該由我自己來承擔,與你無關。”
***
姚年一家人的想法,與江泛月的想法差不多。
姚容還在忙貿易會的事情,連著幾天都抽不出時間回村裡。這幾天時間,已經足夠姚年一家人了解到姚容和江泛月身上發生的事情。
姚富貴對此是震驚和狂喜。
畢竟自己的親姑姑和親表妹居然這麽厲害,他與有榮焉。
姚年和周秀在震驚過後,則是生出了幾分尷尬。
夫妻兩溝通之後,意見達成了一致——
既然當初選擇在姚容最艱難的時候離開家鄉,現在姚容發達了,他們也不能厚著臉皮去沾光。
夫妻兩本來就是老實本分的人,雖然當年行事有私心,但做人有一些私心,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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