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西語絕望地抱住了林以微,此時此刻,如同在河裡一樣,她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對不起,我以前對你很壞,真的對不起。”
“都過去了,別去想了。”
“都是假的,許倩熙她們是假的,我是假的,我的畫也是假的…”女孩似乎在做臨終懺悔一般,“我不是好女孩…我必須拿更多獎,我必須優秀,我被架在那裡,就像供人展覽的一幅畫,但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就是畫…我還做了更可惡的事情,為了保住這所有的一切,我讓我爸爸想辦法留住那個人,可能今天遭遇的一切,都是報應。”
林以微的心劇烈顫抖著:“留住誰,你說的是誰?”
“我的畫…”池西語牙齒繼續打顫,混亂地說,“我沒有辦法,第一次拿獎之後,我就被架在那裡了,我不能讓別人知道那是假的…對不起,對不起…”
“所以那個人…他…”
話音未落,叢林裡傳來了男人的聲音:“找到了!她們在這裡!”
有穿著消防制度的男人跑過來,還有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遠處是呼啦呼啦的警笛。
混亂中,林以微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謝薄穿著黑色衝鋒衣,在混亂的手電光照耀下,他身影輪廓顯得又冷又硬。
池西語看到他,嚎啕大哭了起來,謝薄蹲下身安慰,說沒事了。
她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伸手抱他,謝薄任由她攀著他,他的眼眸卻望向了她身後咫尺之距的林以微。
他用力攥住了林以微的手,緊得仿佛在顫抖。
“沒事了。”
池西語抱著他,哆哆嗦嗦哭得梨花帶雨:“謝薄,我知道你會來,你一定會找到我。”
謝薄眼神深摯地望著林以微,直到她拚著最後一絲力氣,甩開他。
她顫顫地站起身,走到了醫生擔架旁,死人一樣倒了下去。
眼淚滑落,為那個近在咫尺卻被驟然打斷的真相…
分手費
因為失溫症, 池西語險些休克,如果再耽誤久一些,怕是小命都保不住了。
林以微當時沒事, 甚至還可以走動,但因為生理期受涼, 住院之後她開始了持續的昏厥發燒, 後來高燒又轉為了肺炎。
池家支付了林以微住院的全部費用, 原因很簡單, 林以微救了池西語的命,如果不是她把池西語從水裡撈出來,現在等待他們的就是太平間一具冰冷腫脹的屍體了。
池西語的父親池右淮都親自來醫院看望過林以微。
池右淮看上去和藹可親, 是個很健談善聊的中年男人,他支付了林以微私立醫院住豪華套間的全部費用, 親自向林以微表達了感謝, 並且叮囑醫生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作為林以微唯一在青港市的親人, 舅媽也帶著蘇安笛來看望了林以微。
當然,並不是真的關心她的病情, 只是因為林以微救了池家大小姐,這是天大的恩情, 舅媽料想著池家肯定少不了感謝, 想從這個外甥女身上撈點好處。
進門不到三分鍾, 她就被林以微攆走了。場面一度混亂,林以微甚至抄起了手邊的保溫瓶, 將她送過來的水果籃砸得稀爛。
舅媽知道這姑娘暴烈的脾氣, 罵罵咧咧說養了個白眼狼。
舅媽是她撒氣的出口, 至於心裡到底在氣什麽,她自己也不想深究。
躺在私立醫院如同五星酒店的豪華套間裡, 看著窗外陽光漫入房間,和煦的微風吹拂著紗簾,享受著松軟深陷的床墊…
林以微從來不知道,就算生病也可以生得這麽舒服。
有錢真好啊。
醒了吃、吃了睡,睡醒了看電視…
真想一輩子都過得像個廢物,但是不行,她要保持警惕,保持戰鬥。
林以微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病房裡沒有居心不良、讓她看一眼都惡心的討厭親戚。
有個男的,在她床邊剝石榴。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頎長漂亮,指甲平肉修剪,骨節根根有力。
盤子裡堆了小山一般的石榴,看到她醒來,他捏開她的下頜,不由分說將這一盤石榴籽倒進她嘴裡。
汁液四濺,差點嗆到她。
甘甜之後就是滿嘴多余的石榴籽。
謝薄拎了紙巾遞給她,她完全沒客氣,掰著他的手腕,全吐在了他手掌心。
男人輕嗤一聲,去衛生間洗了手,回頭將半塊石榴扔給她,讓她自己剝,他懶怠伺候了。
“你來幹什麽?”
“看看你,是否還健在。”謝薄沒心沒肺地說。
“謝謝,托你的福,還有呼吸。”
“你可真行,下了雨跑到峽谷裡去玩,禁止入內的標志沒看到?”
林以微已經不想解釋當時的情形了,確實是大意,就算淹死了也不冤,沒事已經是老天爺格外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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