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今年冬天,我再來,陪你看一場冬雪。”
見天日
謝薄離開以後, 林以微獨自面對空曠的泰晤士河,在河邊吹著冷風,讓身體放空, 也讓腦子清醒。
城市暮色逐漸消失,身後霓虹四起, 進入了夜晚的前奏。
微醺的醉意中, 林以微低頭摩挲著腕上那枚殷紅的寶石手串, 拿到唇畔吻了吻。
以前她盼望著林斜能再陪她看一場雪, 她想在雪落無聲時偷偷告訴他一個秘密,現在…她希望陪她看雪的人是謝薄。
或許,這就是她的人生。
總是錯過好風景, 永遠不能得償所願。
……
謝池兩家聯姻訂婚的事情敲定,由謝薄全程接手了池西語九月這一場盛大展出。
這些瑣事本來不需要謝薄插手, 但他主動提了出來, 希望能為西西舉辦一場舉世矚目的個人作品展。
池西語戀愛腦上頭, 死活要謝薄幫她辦美術展,還說這樣才有意義, 如果由其他人插手,她寧可不要舉辦這場展出了。
池右淮拗不過他的寶貝千金, 隻好同意了。
這場盛會邀請了國內外知名藝術家出席, 除此之外, 還有池家和謝家共同的商業合作夥伴,上流社會的名媛紳士們……青港市幾家主流媒體人員也紛紛到場拍攝報道。
謝薄已然知曉林斜的事情, 並且接手了池西語的畫展運輸流程, 池右淮對他不再有任何隱瞞。
是夜, 謝薄終於在池家的鷺湖郊野別墅地下畫室裡,見到了林以微的哥哥——林斜。
截然不同於林以微那一股殺氣騰騰的銳利氣質, 林斜很清瘦、很儒雅,甚至可以說是孱弱。
不知道是多年未見陽光的緣故,還是他本身營養不良,少年的皮膚白得不正常,五官清美,帶著一股子病弱纏綿的味道。
他也戴著和謝薄一模一樣的月光銀無框眼鏡,這讓謝薄莫名地皺了眉,他不喜歡別人與自己有相似處,尤其…
是這個男人。
不過,謝薄是平光無度數的裝飾性眼鏡,但林斜的眼鏡卻有度數。
他太瘦了,個子明顯比謝薄少矮,但也有一米八二至少,一層薄薄的皮膚覆蓋著骨架,瘦得輪廓都空洞了。
有陌生人進屋,林斜掃了他一眼,因為過瘦,他的眼睛顯得如此炯炯有神,謝薄感受到他的視線,似乎那視線穿透了他,與藏在他記憶中的少女發生了聯結。
不過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腦補,林斜並不知道他們的關系,他抽回視線,繼續面無表情地作畫。
畫紙發出沙沙的聲音,是寂靜如黑洞的地下室唯一的聲音。
謝薄注意到他拿畫筆的手,瘦削修長,已經瘦得跟骷髏骨架一樣了。
甚至不需要醫生診斷,謝薄肉眼就能看出這少年有嚴重的健康問題。
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他心裡有些擔憂。
池右淮對那少年冷淡地說:“西西的畫展就要舉辦了,你能在月底完成所有畫作則有獎勵加薪,要是完不成…”
他冷哼一聲,威脅道,“你試試看。”
林斜充耳不聞,眸光耽溺在畫作裡的世界,仿佛唯有那裡才是安放靈魂的所在。
謝薄看到周圍有幾幅已經完成的畫作,他今次的任務就是將這些作品運往藝術展廳。
在這個過程中,不可以有第三人插手。
謝薄流連於畫作間,看到這些作品無一不是濃烈的深色調,內容抽象,能直觀反映出某種瘋狂的情緒主導著畫作者。
他出身商科,對藝術沒有太深入的研究,但好歹斐格大學的藝術學院國際知名,時常舉辦各類開放畫展,也有公共選修的藝術類課程。
謝薄置身其中耳濡目染,基本鑒賞水平是在線的。
他看得出來這些作品背後藏著一個瘋狂的靈魂,畫作者已然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了。
見謝薄專注地欣賞這些畫,池右淮抱著手臂點評道:“這些畫,我看真不怎麽樣,還不如前幾幅獲獎的人物作品來的有意思,他水平真是越來越不行了。”
他似乎在為池西語的未來擔憂。
謝薄對此不予置評,隻問道:“池叔叔,這些完成的畫作現在要送到星光展廳嗎?”
“先不用,這些都要經由麥教授過了眼,確保沒問題,才能參賽展出。”
“麥教授也知道這件事?”
池右淮領著謝薄走出畫室,邊走邊說道:“這個人就是麥教授引薦給我的,西西的繪畫水平…你是知道的,做生意這塊兒她不行,念書也念得不怎麽好,初中那會兒淨想著怎麽唱歌跳舞,我是最看不慣這些。這不是…想給她弄點兒特長嗎,將來的履歷能好看些,別讓生意場上的夥伴們看笑話,說我池右淮的孩子一個比一個不行。”
池右淮不比謝思濯那般老謀深算,他腦子跟他這一雙兒女一樣都不怎麽好使,這會兒既然已經將謝薄當成了自家的女婿,便沒有了防備之心,有話也不瞞他,“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謝薄,你能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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