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和林清和那會兒都沒有過。
她攥緊手,指甲陷進掌心裡,不想讓自己再往深處想下去。
臨下車前,易然從後座拎過一個大袋子給譚溪月,說是在他陸哥在鴻升酒樓定的晚飯,這樣嫂子晚上就省得開火了。
譚溪月心裡又輕微地動了動。
菜是她喜歡吃的,她愛吃辣,好多事情她都沒跟他說過,但他好像總能知道,認真算起來,他們才相處不過幾天。
紙袋下面還有一個黑色的小長盒子,譚溪月拿出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支鋼筆,這個牌子的鋼筆應該不便宜,鋼筆下壓著一張折疊的紙條。
想起上次他留給她的那張紙條,譚溪月直覺他應該不會寫什麽好話,可她還是鬼使神差地展開了。
紙條最上面,是幾筆勾勒出的一幅畫。
一個高大的男人,面黑臉凶,看起來很不好惹,從他頭頂向上延伸出去幾個點連著一個雲朵形狀的圈,雲朵裡是一個扎著兩個小麻花辮的……女孩兒。
畫下面還附著幾行字。
【我今天一整天一直拉著你往我腦子裡跑
你應該很累
這支鋼筆作為補償
小月兒妹妹一定要收下】
……
譚溪月把紙條揉成一團,揚手要扔,最後又眼不見為淨地塞回到鋼筆盒裡。
誰要當他的小月兒妹妹。
他以後再給她留什麽紙條,她不打開看就對了,指定不會有什麽好事兒。
譚溪月洗完澡,簡單吃了些飯,把院子裡晾著的衣服都收起來,一一疊好,放到櫃子裡,她想起廠長交待的事情,從旁邊櫃子拿出一個紙箱,這是她帶過來的東西,一直都還沒來得及收拾。
紙箱裡有一個小錄音機,是當初爹送她的生日禮物,還有很多英語磁帶和英語書,這都是時序哥帶回來給她的。
錄音機裡的電池還能用,譚溪月放進一盤磁帶,摁下開關,隨機播放著當背景音,邊聽邊收拾東西,遇到沒聽懂的,她就倒回去,反覆聽,聽出來了,她再翻出和磁帶對應的書,看看自己聽的對不對,然後從包裡翻出筆記本,把那句話給記下來,後面可以有時間就拿出來複習一下,加深印象。
陸崢推大門進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窗戶後,那個正埋頭奮筆疾書的小腦袋瓜。
屋子裡暖黃的燈光滲出來,給黑漆漆的夜色染上了一層溶溶的柔和,也洗去了他一身的冷意。
譚溪月聽到聲響,抬起頭,他一身黑色,從暗處慢慢走進明處,再冷硬不過的一個人,手裡偏抱著一個花盆。
花盆裡的花,白的像冬雪,粉的像晚霞,小小的,一片一片的,堆簇成一個個繡球,漂亮得讓人不舍得挪眼。
陸崢走到窗前,譚溪月攥緊手裡的筆,從花上移開視線,看他。
兩人隔著一扇敞開的窗。
譚溪月輕聲道,“回來了。”
她應該是剛洗過澡,頭髮有些微濕的蓬松,身上穿著一件嫩黃色的睡衣裙,仰頭看著他,像一隻剛出窩的小奶貓,能軟到人的心坎兒上。
陸崢想揉揉她的頭髮,手伸出去,停到她的頭頂,想起他還沒洗過手,又收回,隻把花盆遞過去,放到屋內的窗台上。
譚溪月撥弄著花瓣,問他,“你吃過飯了嗎?”
陸崢點頭,指一下西屋,他先去洗個澡。
譚溪月“嗯”一聲,聞到他身上有些酒味,她放下筆,去到廚房,打開煤氣灶,做了壺熱水,家裡沒有蜂蜜,她想著回頭得備上些,她給他泡了杯茶,冰箱裡還有些杏,她洗好,放進盤子裡。
洗衣機正好響起來,譚溪月拿出洗好的衣服,晾到院子裡,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刮來一陣風,樹葉都跟著沙沙作響,不過天上全是星星,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譚溪月晾完衣服,端著茶和杏往臥室裡走,臥室的窗戶還開著,窗前桌子上她的筆記本和書被風刮得胡亂翻了起來,譚溪月加快腳步。
陸崢從洗澡間出來,關上窗戶,又順手收拾起桌子上的東西來。
長眸落到翻開的筆記本上,定住。
她的字一如她的人,娟秀雅致。
【想做的事情:
1.考上大學
2.掙好多好多好多錢
3.帶著娘、嫂子還有哥,去首都玩一趟
4.有一個自己的房子,哪怕隻小小的一間也沒關系
5.去海邊看日出】
最下面還有一條,像是新加上去的,字不同於上面的工整,看起來有一種潦草的氣急敗壞。
【遲早我也得壓姓陸的混蛋一次,讓他也嘗嘗被折磨得生死不能的滋味兒】
陸崢看著那一行字,很難把眼裡的笑給壓下去。
譚溪月急匆匆地走進來,她將茶杯和果盤一股腦地塞給他,“啪”一下合上筆記本,他這個笑,不用問就知道,他肯定看到了。
那句話是在她今天上午最困的時候寫上去的,她當時腦子不清楚,惱恨他惱恨得要死,就想著把她受過的一切全都還給他。
怎麽這麽倒霉,風偏偏給刮到那一頁,還讓他給看到,譚溪月把筆記本塞回包裡,拉上拉鏈,又給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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