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媽,你偷翻我行李箱。”喻寧生氣了,“你說我就行了,你講林頌幹嘛?”
“我這不是為頌頌好嗎?”
林頌對這些都無所謂,她甚至還能摟住薛姨的腰,貼了上去,她對長輩的嘮叨都很有耐心。
除了她伊爸的。
薛姨心裡一軟,伸手撫摸著林頌的頭髮,給她按摩,講:“喻寧這脾氣,戀愛結婚有的磨,她就說她不要改變她自己,笑話,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怎麽能不磨合?每個人都得讓步呐。”
林頌閉著眼,笑著應聲:“伊姨說得對,肚子好軟,好舒服。”
“還說的對,我看你都沒聽進去!幾歲了,兩個人都沒找個好的。”
……
周其均結束跟林頌的通話後,他在喊司機跟打車之間,選擇了打車。
這麽晚了,伊叔也要休息。
等車來的期間,兩人站在大門口,看著路口的燈光和月色徜徉。
周其廷說:“他們都不懂我們兄弟啊,你知大哥昨天約會,帶她跨區吃伊婆撈化,就是我們常去的青年會那邊,不小心看到她手機聊天,講我年紀大就算了,還講我們家兩兄弟,不能嫁,一看就是一直生直到生出仔,還不滿意要繼續生的家庭。”
周其均按了按太陽穴,輕笑。
“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跟人乾架?”周其廷回憶往昔,有點為自己感動了,他這都是為了他親愛的弟弟。
“我們?”
“行行行,是你為我打架。”周其廷笑。
一開始周其廷並不喜歡這個突然來到他家的弟弟,雖然是慈善,但怎麽還把這麽大一個男孩帶回家?
他懷疑是他伊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可憐的伊媽被瞞在鼓裡,還要對外撒謊,這是他們夫妻在南洋生的孩子。
他周其廷勢必要守護全天下最好最單純的伊媽。
這是他的家,他想針對一個外來的,不愛說話,不討喜的小男孩,太簡單了,父母看不到的地方,他可以做的事太多了。
比如院子裡那個魚池,周其均就“不小心”掉下去過好幾次,比如他們一起上學,出了家門,他就讓司機把周其均趕下車,再比如,周其均第一次在他家過生日,他送上祝福:你也配吃我伊媽做的蛋糕?我會把你趕出去。
而周其均是啞巴,不會告狀。
他只會重複地從水池裡爬起來,下一次還沒被趕,就自覺下車,跑著去學校,他不能遲到,記名多了,老師會通知伊媽,他吃完那個蛋糕,把為數不多的東西都收好,塞在臥室的小袋子裡,做好了隨時被趕走的準備。
周其廷覺得挺沒意思的,這人不會反抗啊。
余新荷還給兄弟倆報名了拳擊、擊劍這類課。
周其廷討厭身體接觸的暴力,更愛圍棋課、奧賽題,結果幾個看他不爽的蠢蛋說他傲慢,白眼看人,把他堵在男廁所圍毆。
“均均,你要是那時候沒來,哥也不怕。”時隔多年,周其廷還記得那天,“我有諾基亞,一個電話就能喊來一隊的保鏢。”
“那我當你保鏢。”
“說實話,那天后大哥對你好,也有害怕吧,你小子不聲不響,打人這麽狠。”
那是周其廷第一次見到周其均冷血野蠻的一面。
沒有了平日斯文沉悶的偽裝,也沒有痞氣,就只有狠勁,他從廁所外進來,把書包扔在地上,青筋暴起,朝著領頭的那人飛出去一腳,誰來都被他拽著領子,出拳又快又狠。
保安巡邏過來,周其廷趕緊從地上起身,撿起書包,拉著周其均就跑。
兄弟倆鼻青臉腫地回了家。
那也是周其廷第一次聽到周其均一口氣說那麽多話。
“光會對我凶,你打他們啊。”
“不打他們,還以為好好解釋,他們會聽麽?”
“拳擊老師教的你一點不記得了?不記得也行,你旁邊不是有拖把和桶嗎,往他們頭上砸,不會嗎?”
周其廷方才嘴角、顴骨挨了好幾下,疼得嘶嘶叫:“你以前在哪混啊,這麽會打架。”
“這叫會麽?”
“那什麽叫會?”
“如果保安沒來,踩他們的臉,拿他們手上的煙頭燙他們的手……”
“這也太狠毒了吧,有人這麽打過你?”
那天后,兩人關系就慢慢親近起來。
周其廷沒開口道歉,周其均說他不需要,因為他已經很幸運了。
“你真不是私生子?”
“……不是。”
後來,周其廷也知道周其均的父母是誰了。
但他寧願不知道,他以為那個母親是回來懺悔的,他還跟周其均說,看,他們沒有不要你。
出租車停在了兩人前方,閃了兩下燈。
周其廷說:“其實很簡單,你看,你怎麽接納我、伊媽和伊爸的?伊媽和伊爸雖然善良,但我們給你真心,是因為看到了你的真心,當只有一方,或都沒有,顯失公平,那就中止交易。”
周其均偏過頭,看著大哥。
“雖然你現在也沒什麽問題,反正你有我們,你又不欠別人,只是不想跟別人有親密聯結而已,這麽多年,你一直做的很好啊。”
不談戀愛,不廣交朋友,但又有正常的職場社交。
“現在不是了。”周其均喉結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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