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遙問:“覺得我很壞?”
楚清嗤笑一聲,他當然沒那麽天真,甚至想給祝遙鼓掌,這才是阿爾法系列的主導者,祝遙應當有這樣的決策力。
想要打倒敵人,不可能光明磊落,所有改革都必須有所犧牲,世界上不存在乾乾淨淨的道路,敵人可以使用的武器自己當然也可以。
祝遙笑說:“我可沒說過自己是好人。”
她手持咖啡杯的手已經長滿皺紋,好像在看自己手上有沒有鮮血,祝遙如果至純至善不會走得這麽遠,她能活到現在已經說明問題了。
持續十幾年的計劃,需要強大的毅力和耐心,當然也要足夠心狠,在某些優柔寡斷的時刻及時壓製住自己的偏離的念頭。
所以楚清才會欣賞祝遙,甚至願意屈膝仰望,楚清自認他跟祝遙是一類人,善與惡對他來說無意義。
楚清想到一個問題:“等等,但你為什麽說祝寧是個錯誤?因為還是陸鳶那條路更正確?”
他對祝遙的這句話耿耿於懷,錯誤究竟指的是什麽,楚清沉迷於其中,像是在解密。
楚清嘖了一聲,說:“還有,祝寧現在的計劃是去殺普羅米修斯,你不怕她有一天會殺了你嗎?”
楚清跟祝寧沒直接見過面,但曾經通過攝像頭見過,祝寧這人的性格很古怪,根本不像這個時代的人,她不相信權威,不相信人類大命運,任何龐大的目標在她身上都無法實現,她有股很原始的草莽勁兒,人生信條是你殺我我會殺你,就這麽簡單。
祝寧要去殺普羅米修斯這件事楚清當然知道,普羅米修斯手下那幾個實驗室忙瘋了一樣想要尋找阿爾法實驗的弱點,甚至想要從永生藥業打探。
楚清猜測,如果祝寧持續貫徹同一個價值觀,那祝遙當然會成為祝寧的敵人,畢竟祝遙的所作所為和普羅米修斯如出一轍。
所以才說是一個錯誤?霍懷瓔當年的預測到底到什麽程度?祝遙是否知道自己命運走向?
祝遙沒立即回答,楚清以為她是要思考,所以耐心等著,一時間屋內極其安靜,祝遙的雙眼慢慢放空了,好像盯著某一處在出神。
楚清心頭猛地跳了下,他一個連近視手術改造都不能接受的人,很明顯能感覺到身體的異樣,那是非常不正常的跳動。
楚清意識到根本不是祝遙的雙眼放空,而是自己的眼神在放空,身體越來越軟,仿佛靈魂在逐漸抽離,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斷模糊,而祝遙從頭到尾都盯著自己,嘴角帶著溫和的微笑。
是那杯咖啡,楚清瞳孔收縮,目光落在咖啡杯,裡面的液體已經見底了。
楚清有意縮短祝遙的行動范圍,將她囚禁在這個秘密基地,但祝遙是個研究員,調配什麽藥劑對她來說是專業的,她早在計劃著如何逃離。
祝遙給自己講述這個故事不是因為心情好,也不是壓抑太久無人可以傾訴,祝遙只是想讓楚清放松警惕,畢竟一個連射擊都不會,必須依賴其他人保護的研究員能有多大的威脅。
她看上去一點危害性都沒有。
楚清對她所有的評價都是對的,超乎尋常人的耐心,等待唯一的機會出現,便像是豹子叼住羚羊的喉嚨再也不松口,而楚清是被她咬中的那個。
當秘密足夠有分量,楚清會清場,不讓閑雜人等靠近,甚至關閉網絡,當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烏托邦的故事時,自然會忽略祝遙遞過來的一杯小小的咖啡。
楚清捂住自己的心臟,心臟不受控制地亂跳,已經完全失去了規律,他一時間缺氧,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門外有研究員,平時都有人監視,但因為這個秘密楚清隻想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太貪心了,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烏托邦的秘密,所以沒人在門外監視,監視器上一片漆黑。
秘密是有代價的,楚清即將付出自己的代價。
楚清臉色青紫,想要按住自己的副腦,楚清手上還有緊急呼叫器,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但細長的陰影落下來,祝遙站在他面前,一隻手溫溫柔柔地按住他的手腕,讓他的手指無法前進一寸,楚清一時有些懊悔,他為了自己的固執付出代價,如果早就接受異能改造不會落得這個地步,一旦落單毫無反擊之力。
如果是過去,楚清會因為祝遙的觸碰欣喜若狂,那代表他們之間的關系破冰了,他終於取得了祝遙的信任。
現在看來根本不是,祝遙不可能被養熟。
砰,楚清的身體砸在厚重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楚清眼珠子艱難轉動。
祝遙沒看他,一隻手輕輕拿起桌上的照片,那是出發的合照,拍攝於北牆F-03口,主要人員一共六個,隊長是劉瑜,向導是白澄。
祝遙拿起這張久違的照片,就像是拿起了當年的歷史,也拿起了未曾完結的遺願。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祝遙一人活著,如此痛苦又艱難地活著。
她必須要繼續沒完成的事業,一個個隊友倒下,後面的路是祝遙拿起火把繼續向前。
這條路持續十幾年,每一步都如此艱難,每一個空白的間隙都有人質問自己是否足夠努力,而祝遙必須走下去,直到死亡。
祝遙一句話沒說,但已經無形之間回答了楚清一開始的那個問題,劉瑜是個什麽樣的人?
美麗而強大,為了目的不惜一切,是未來新世界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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