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望著前方,並不理解這一切,就像是那些恐怖故事,人會因為接受知識被汙染,祝寧體驗到了。
地裂時發出的聲音很像人在瀕死前的大吼,仿佛有一隻手憤然撕開這一切。
以祝寧站著的位置為原點,就在她腳尖前一米,駭人的裂縫才開始延展,最初還能看出那是個裂縫,後來用裂縫形容都不準確,仿佛版塊兒運動一樣,硬生生撕開了一條海溝。
極北之地終點處的巨樹被撕開兩半,樹乾無力朝兩側散開,仿佛巨樹的存在只是一扇門一樣的東西,又像是一張脆弱的幕布,為了遮擋身後的……大海。
是的,祝寧看到了海洋,不是烏托邦地下的汙染孢子之海,而是真正的海洋。
大多數海洋會倒影天空的顏色,呈現藍色,但祝寧所看到的海洋是一片純白。
無雜質的冰川水,純白的天空,黑色的部分顯得尤其少,像是墨水的點綴。
她聽到了黑烏鴉的叫聲,最初以為是錯覺,然後事實證明那並非錯覺,遠處天空有一片黑色的鳥,在祝寧這邊的角度來看,它們像蜂群一樣大小。
祝寧的雙眼自動調節焦距,機器人的好處體現了,哪怕她沒有什麽主動意願,眼球都在自動捕捉,世界被放大再放大,她看到黑色羽翼像一把扇子一樣展開。
那確實是一片黑色的烏鴉,而烏鴉下方是一個小島。
島嶼邊緣有一處燈塔般的建築物,通體黑色,黑烏鴉飛累了會在燈塔處休息。
祝寧曾經見過這個黑色的燈塔,一次是在自己的“夢中”,現在看來,那可能是預知之眼在生效,提前讓她看到了終點站。
另一次是在劉瑜的畫裡,就在烏托邦那幅畫最後,也是劉瑜作品集的最後一頁。
黑色的燈塔散發著詭異而陰森的氣息,只不過跟劉瑜畫中凌亂的黑色線條不同,這地方不顯得癲狂邪惡,反而有一股純潔的神聖感。
劉瑜為什麽知道這個地方,祝寧已經猜不到答案了。
祝寧腦海裡的兩個坐標重合,當初普羅米修斯的菌絲扎入了自己的大腦,她反向攻擊找到的一點。
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建築物,但只知道一個坐標。
那是普羅米修斯的主機?
祝寧的眼淚未乾,世界之樹倒塌,大地裂開,海水緩慢上升,淹沒了祝寧的腳背,冰冷的海水一下拉回祝寧的意志,也把她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拉進了現實。
她找到了普羅米修斯的主機,祝寧喃喃自語,把這句話翻來覆去誦讀,仿佛一個瘋子,她找到了主機。
極北之地留給她濃烈的悲傷還在身上,可能因為這個,所以她看到主機的時候不興奮,反而感到疲憊。
也可能她猜到了,世界之樹的構造不像是人為的產物,更像是汙染世界的原生產物,這裡是世界盡頭,沒有什麽瘋狂科學家有能力製造一個人工智能安放在這兒。
祝遙都做不到。
祝寧一時間因為這個信息而陷入困惑,她的目光落在樹乾上,那上面還印著那個眼熟的符號,邪惡的蛇纏繞著火焰。
祝寧後來沒怎麽在聯邦內再看到這個圖案,不屬於任何一個財閥世家的圖騰,也不是某個公司的商標,似乎隻屬於普羅米修斯。
他天然就帶有這個標志,或者說,是個產品商標。
很像電影反轉時,一幕幕閃過那些被觀眾忽略的畫面,祝寧如今腦海裡一幕幕閃過蛇身火焰標志,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線索串聯起來。
如果普羅米修斯才是這個世界的“原生造物”,那她是誰呢?她知道自己是祝遙的實驗體,是汙染物和機械的結合,大腦處的汙染物來自巨人的心臟,外殼的黑色物質應該就是世界之樹表面的東西,極其穩定,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找到了。
但核心問題沒有被解答,祝寧還是誰?對這個世界而言,她到底是誰?
她知道自己是在女巨人的身體裡行走,但現如今,一直以來的經歷還有意義嗎?就像是一個細胞為了另一個細胞復仇,他們只不過是女巨人身上的皮屑。
人類的未來可能失去意義,人類本身也將失去意義。
極北之地剝奪人的存在,不單是剝奪五感那樣簡單,現在從意義層面也要下手。
你不過是一粒微小的塵埃,在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毫無存在的意義。
海水一波波被推到她腳邊,祝寧以為海水深不見底,但這鬼地方當然也不符合自然規律,她竟然可以在上面行走,海平面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倒映出祝寧的影子,將她的倒影揉碎拉長。
祝寧臉上一片冰涼,她朝著普羅米修斯的主機走去,右手像是僵硬了一樣還指著太陽穴,看上去她不是要去殺普羅米修斯,而是要去自殺。
……
【你想看我的主機嗎?】
神國陸家那扇飛鳥的門上有其他更加隱秘的圖案,在昏暗的燈光下,陸鳶第一次沒看見,角落裡更多細節展現開,一條蛇纏繞著火把。
當年進入這扇門後的是劉瑜,現在輪到了陸鳶。
陸鳶聽普羅米修斯描述了劉瑜的一生,她明明知道裡面還摻雜著謊言,但忍不住去聽。
原來劉瑜出過牆,她到達過烏托邦,看見了牆外那些詭異的生物和廣闊的世界,然後又走到了這間房間,坐在這張床前,盯著眼前閃爍的藍色光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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