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師本來正在與祝遙交談,聽到飛車的蜂鳴聲皺了下眉,蟲子,又是煩人的蟲子。
正常情況齊老師不會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但她受傷之後身體只剩下一半,而這次清潔中心派來的隊伍足夠龐大,第六感告知她,讓她立即逃跑。
齊老師站起身,平日總像個老教師一般冷靜,這時卻難以控制表情,“動手。”
齊老師要成為女王的教母,她要看到新世界降臨,陸鳶成為世界的蜂後,沒有什麽可以阻止她。
她步步緊逼祝遙,“按下按鈕。”
祝遙面色平靜,放在口袋裡的手鼓鼓囊囊的,好像正在按著什麽東西。
她的思緒飛遠了,想到死去的霍懷瓔,想到死去的劉瑜,也想到死在烏托邦地下的那支隊伍。
個體的復仇在全世界面前不值得一提,這個選擇同樣困擾著祝遙,而且每一個日夜都在糾纏她。
選擇殺死自己的仇人,還是選擇新世界?
“動手!”齊老師怒吼:“不然我殺了你。”
祝遙的思緒一下被拉回現實,齊老師只剩下一半的臉很扭曲,祝遙聽到遠處飛車的聲音,大概有一支槍在瞄準自己。
“好的。”祝遙說。
瞄準鏡裡捕捉到了這一幕,飛車距離祝遙還有一千米,飛過去浪費時間,果然當時的預案啟動了。
狙擊手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所有的速度都不如子彈更快,他戴著耳機詢問宣情:“請求開槍指令。”
……
霍文溪放棄了進入港口和反抗軍接觸,她冒險聯絡宣情,後果就是暴露自己的坐標。
普羅米修斯的速度比其他人快太多了,只是一秒鍾之內,他就征集了附近的巡邏隊。
一顆子彈打中了霍文溪的大腿,另一顆子彈打在什麽地方她不太清楚,隻感受到子彈和身體碰撞時發出的悶哼。
原來人在危險時有自我保護機制,會自動隔絕掉痛覺,之後霍文溪的臉被按進水裡,那是灑水車留下的水坑,冬季寒冷,上面結著一層很薄的冰層。
霍瑾生給霍文溪親手挽起的頭髮有點散了,像個沉重的包袱一樣沉在後腦杓的位置,方便了機械戰士的暴行。
霍瑾生預料到這一點了嗎?自己隻離開家不到一個小時,果然就被抓住了。
這可能是霍家人最沒尊嚴的一刻,但尊嚴又價值多少呢?那些死去的人擁有尊嚴嗎?死在烏托邦地下的母親有尊嚴嗎?
霍文溪好像體驗到了霍懷瓔的一瞬間,短短幾秒鍾而已,與她真的感同身受了。
霍文溪的嘴角露出血跡,在被拎著頭面向攝像頭時,毫無猶豫地對祝寧說:動手。
她沒有發出聲音,兩片嘴唇碰撞,希望給祝寧一點力量。
她知道祝寧要面對什麽,不論是真神還是惡魔,就當這個決定是我給你下的。
我是你的指揮官,未來的罪孽我會與你共同背負,如果你有罪,我們共同贖罪。
霍文溪的舉動毫無意義,只是在一個必敗的局面裡增加了一個受害人。
她的太陽穴一陣刺痛,人機聯合裝置扎進了太陽穴,接著她的靈魂像是被推開,軀殼被普羅米修斯征用,然後嘴唇不受控制了,發出不屬於她的聲音:“祝寧,多想想普通人,他們不該為你的決定買單。”
霍文溪厭惡成為傀儡,好像身體背叛了靈魂,她成了勸說祝寧的一員,“殺了普羅米修斯你會後悔的。”
她的聲音竟然有情緒,那樣言真意切地傳達了反義詞,“不要動手,我們可以一起對抗複蘇會。”
普羅米修斯站在祝寧面前,純白的身體如同古希臘雕塑,他甚至都不必親口來述說,讓霍文溪當自己的傳聲筒。
祝寧一聽這樣的聲音就想要發瘋,普羅米修斯像是貓捉老鼠一樣看著祝寧的眼神波動,雖然槍口對準自己,但按在扳機上的手指明顯顫抖。
擺在祝寧面前的就是這樣的局面,普羅米修斯很好奇,作為一個機械造物,他一直在照顧人類的情緒,卻根本不懂人類全部的情緒。
這時候祝寧像個絕佳的觀察樣本,普羅米修斯最大的感受不是恐懼,只是好奇她的選擇,不論祝寧怎麽選都輸,放棄復仇對不起自己的內心。
但殺了普羅米修斯又如何?他會成為祝寧身上的巨石,直到死亡都會活在祝寧心裡。
你選啊。
像是棋盤上的兩顆棋子在進行最後的角逐,普羅米修斯向前走了一步,背後纏繞著的菌絲寸寸展開,像是一雙潔白的羽翼,在菌絲尖端長出新的菌絲,明明被指著的是他,但他仿佛被刺激到再次生長。
他為了全世界盡心盡力,聽從神國人愚蠢的指令,全世界都可以不理解他,為什麽連他的火種也不懂?
普羅米修斯需要火種,他知道這個世界只有女王還不夠,也需要救世主。
可惜他的火種每一次都背離自己的培養與期待,不夠心狠,不夠果斷,每次在聽到自己被控制時總是大呼小叫,好像天都塌了。
為什麽要在意徐萌之流?如果祝寧喜歡,他可以找到徐萌當年的生產線,生產出千千萬萬個徐萌給她。
他能滿足祝寧所有的要求,那樣寵溺,每一個困難都精心設計,做的很多事只是為了她個體的成長。
相比祝遙,普羅米修斯自認自己更像是祝寧的撫育者,他關注著祝寧,收集祝寧的情緒,如此盡職盡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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