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白梔,他們認識十四年了,曾經同寢同食,更曾經數次並肩作戰,白梔真得看不透嗎?
她穿梭在眾軍士和火光之間,卻是後背一陣陣寒意。
就在剛才,當火光映在白梔眼睛中時,他望著自己在想什麽,他的欲言又止又是因為什麽?
青葛猜不透。
她停下腳步,合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
再次睜開眼時,她邁開腳步,走到葉閔房間前,敲響了門。
裡面傳出略顯沙啞的聲音:“進。”
青葛便推開了門。
驛館中的房舍老舊簡陋,常年失修,推開時便發出沉悶嘶啞的吱聲。
房內狹窄,只有一榻一桌,桌上點燃著油燈,葉閔正用一塊白色軟巾擦拭著自己的拐杖。
青葛掩上門,站在那裡看著。
他的指骨修長,略顯蒼白削瘦,緩慢地擦拭著銀拐。
那銀拐上有著繁瑣而細膩的花紋,在豆大的油燈下發著柔和的銀光。
青葛當然明白,這並不是尋常人用的拐杖。
其實葉閔雖然腿有殘疾,但他走路並不需要拐杖,這銀拐據說是兵器大家專為他打造的,是精妙絕倫的殺器。
只是葉閔深藏不露,青葛不曾見他施展罷了。
有時候她也會好奇,這拐杖怎麽殺人。
這時,外面響起來一陣刺耳的哨聲,那哨聲一聲聲的,有長有短。
這是暗衛的集合信號,不同長短代表不同的暗語。
青葛便知道自己應該出去了,今日既抓捕了十幾名黃教叛逆,在嚴加審訊後若是不能拿到他們的口供,之後自然是當眾處死。
如今寧王震怒之下,處死這些叛逆以儆效尤外,怕是也會對自己加以處罰。
她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在葉閔,她必須說服葉閔幫她。
她又想起剛才白梔的欲言又止。
她想她不能太著急,她必須在葉閔面前沉住氣。
這時候,葉閔終於停止了動作,他抬起眼看向青葛。
青葛沉默坦然地站在那裡。
葉閔看了她很長一眼,才開口道:“我難道不該聽到你的解釋嗎?”
青葛抿了下唇,才道:“王妃娘娘說——”
葉閔直接打斷青葛的話:“青葛,你受訓多年,我相信你並不會因為王妃的祈求而置王妃於不顧,你知道輕重。”
青葛解釋道:“當時白梔受傷了,很危險,那些人在圍攻白梔和萬鍾。”
葉閔陡然命道:“抬頭看著我。”
青葛只能抬起眼來,望向葉閔。
葉閔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在那油燈昏暗的光線下,低首端詳著她。
他看到她眼底依然有著坦然和倔強,她至今不認為自己錯了的樣子。
他略挑眉,幽涼一笑,卻是問道:“白梔有那麽重要嗎?他可以讓你違抗主人的命令嗎?”
青葛道:“我盡了我的職責,我沒有違抗命令,王妃安然無恙。”
葉閔眸底泛起詭殘的冷意:“是嗎?如今確實有驚無險,但是一旦王妃出什麽差池,你就小命不保,你知道嗎?你的任務是保護王妃,是誰要你去救白梔了?”
他盯著她,聲調危險:“告訴我,白梔有那麽重要嗎?”
對此,青葛無話可說。
如果是尋常時候執行任務,她自然明白,任務大於天,她不可能為了白梔擅離職,可是如今王妃是根本不存在的人,在那種情況下,她不可能為了避嫌而對白梔的生死置之不理。
但她沒辦法解釋。
葉閔看著她解釋都不想解釋的樣子,瞳孔慢慢轉暗。
他冷笑一聲,一字字地道:“你既能擅作主張,如今又來求我做什麽?自己做錯的事,自己去承擔後果吧。”
青葛微吸了口氣:“閣主,我——”
葉閔卻冷漠地背過身去,看都不看她一眼:“出去。”
青葛便緩慢地跪下來。
她跪在葉閔腳下,看著前方那垂下的玄色袍服,一聲不吭。
葉閔聲音冷漠至極:“我說了出去,你沒聽到嗎?”
青葛當然不肯出去,她知道寧王在盛怒之下,自己去見寧王必然沒什麽好下場,現在可以幫自己的只有葉閔。
她只能賭一把。
賭葉閔對她存著一絲憐憫,以及隱隱約約其它的什麽情愫。
若是往日,她必是不屑的,她如今能夠擁有的一切全是靠著手中短刃一點點殺過來的。
但是現在,她可以試試。
既然有這麽一條路,她就可以試試。
什麽廉恥什麽貞潔,於她何乾。
所以她跪在他的腳下,試探著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袍角。
她動作很輕,不過葉閔自然感覺到了。
他削瘦修長的身形略僵了下,之後,緩慢地垂眼看過來。
她仰臉看著他,眸中有著柔軟的祈求,很是脆弱無助的樣子。
葉閔緩緩擰眉,就那麽審視著這樣的青葛。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青葛有著屬於她的倔強,骨子裡的清高,她絕對不是畏懼處罰的人,她寧願死,都不會輕易低頭。
但是現在她竟然單膝跪在他的腳下,扯著他的袍子,就那麽祈求地望著他,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葉閔下頜線繃緊,十指緩慢地握成拳,握到指骨泛白。
她並沒有回答關於白梔的那個問題,如今卻來這樣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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