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卻不肯,固執地道:“我沒病,我好好的,我現在再清醒不過了!”
他好像有些生氣,又仿佛理所當然的樣子:“你不是說什麽都可以做到嗎,你是儲君,受命於天,你給我,我要王妃!我就要王妃!”
太子一驚,這話聽著不對。
他小心打量著他,卻見他眼神單純又委屈,一派天真的固執。
就好像,他一下子回到了年幼時,三四歲時的模樣。
年紀還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便是要天上星子也有人給他摘下來。
太子心口湧起一陣酸痛。
他也想滿足他,就像他小時候那樣,想要什麽都可以給他,讓他歡喜雀躍。
小孩子的渴望總是很簡單,很容易就可以滿足。
可如今這個弟弟已經不是孩童,他年歲已長,要的不是珠寶玉器,不是珍稀玩具,甚至不是權勢地位,而是一個情字。
他要其它,自己可以買,可以搶,可以偷,甚至可以讓,但唯獨這個,他沒辦法給他。
他心中不免淒涼,又覺心灰意冷。
想起自己年過而立卻至今無嗣,想起大晟朝廷內外種種,不免感慨,想來世事無常原為人生百態,縱然生在皇室受盡寵愛也不能幸免!
非要天降磋磨,要把過去所有的驕傲全都折損了,磨得一個心力交瘁瘋狂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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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養了足足五六日,這病才退去。
之後太子小心試探著和寧王提起那一日的言語,誰知寧王卻一臉茫然:“我醒來過嗎?”
太子見此,知道他是夢魘,便不再提什麽,隻當不知。
這弟弟是要面子的人,若知道曾經那樣瘋言瘋語,估計會不好意思。
如今病好了的寧王看著倒是很正常,去內廷拜見了皇上,皇后和皇貴妃,又得了許多賞賜。
皇上心疼兒子受罪,笑得慈愛:“九韶,你想要什麽,盡管說來,朕都能賞了你。”
太子聽這話,頓時感到不妙,他小心地看著寧王,生怕他再次瘋言瘋語。
可別說都能賞,人家要個王妃,你能賞嗎?
好在,寧王一切正常,隻恭敬一笑,道:“勞父皇記掛,兒臣病了這一場,倒是耽誤了許多正事,如今身體已經大愈,正想著有幾件要緊事請父皇定奪。”
太子見此,這才放心。
皇上看兒子病了這一場,竟仿佛懂事許多,說的話也招人待見了,龍心大悅,直接道:“有什麽你先和你皇兄商議便是,自入秋後,朕一直身體不適,便想著少操勞一些,你正好多上心,也算是為朕分憂了。”
寧王自然稱是。
其實這次他取道入皇都,可不是來發瘋養病的,他是有一樁大事要商議。
自大晟建朝立都以來,曾幾次丈量土地,要為土地建立簿籍,並在土地簿籍的基礎上征收稅賦征用徭役。
然而四大世家盤踞之處,數百年來皇權政令不達,先帝時候曾經幾次遣派使臣前往當地官署,丈量並核實田畝,登記人口,可礙於四大世家的威望,此事竟遲遲不能推行。
要知道這稅賦徭役的征收,除了土地簿籍,要有對這片土地的掌控權,還需要賦役黃冊,需要掌控當地裡長、廂長和甲首,這些都不是可以隨便越過四大世家就能做到的。
如今四大世家威望日減,朝廷也將派遣能吏前往四大世家所在的州府,要重新進行土地丈量核查,並建立賦役黃冊和魚鱗圖冊。
兄弟兩個人商量起來這事,寧王也提起,待到田畝丈量過後,可以修行水利,適當減免稅賦,興辦村學,施行惠民之策。
這麽聊著間,太子見寧王頭腦清晰,胸有丘壑,對如今朝廷困境剖析入微,思慮周全,欣慰之余,又有些隱隱擔心。
他畢竟會想起那一晚寧王病中的“瘋”,總覺得這是一個隱患。
生怕有朝一日,會釀成大禍。
恰這一日下雪,在和寧王議事後,便拉他一起小酌。
角落的青釉瓷燈散發出薄薄的光暈,溫酒銅爐中的爐火伸出紅色火舌,驅去了軒窗前的寒意,太子勻稱潔白的手指輕握著手中的酒盞,唇邊含著溫煦的笑,和寧王把酒言歡。
寧王以手托著下巴,出神地望著窗外。
今夜雪下得快,不過片刻間窗外便是遍地白,沒什麽黑的了,比起月光來,這雪光雖然涼寒澄冽,卻仿佛溫柔許多。
在一片片雪花緩慢落地時,他耐心地看著,心間一片平靜。
平靜到胸口有溫柔的酸楚慢慢溢出。
他便端起酒盞至軒窗前,看著雪花在空中緩緩打轉,最後終於降落,溫柔無聲地化在酒中。
這時,他終於開口:“皇兄,有什麽話,你但說無妨,不必太過委婉。”
太子其實也在想著怎麽開口,沒想到寧王先提了。
他也就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地道:“九韶,母妃的意思是要你再續一位王妃。”
寧王沒什麽反應地“哦”了聲,對此根本不置可否。
太子:“皇兄明白你的心思,所以皇兄花費了許多口舌說服母妃,她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先請功。
寧王略頷首,他懶散地靠在那裡,望著窗外的雪,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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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不說話。
太子歎了一聲:“你的王妃,我們自然都會幫你找,那一日父皇還問起來,說不敢提,怕提了後你又難受,但你若需要我們幫襯著找,父皇自是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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