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將她的狼牙雕扔在地上。
這兩年的時間,他無聲地搜集著關於她的所有訊息,把一片片關於她的碎片拚起來,獲得了一個完整的她,自然也終於能體會到她的心思。
那狼牙雕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麽,更是再清楚不過。
可自己卻將狼牙雕扔到了地上,還說了那樣的話。
寧王頓時覺得,春江花月夜的美好,就這麽被戳了一個稀爛。
他又是憑什麽在信心滿滿?
再次品味著她最後的言語,突然就不確定起來。
旁邊小世子見此情景,擔心地道:“父王……你怎麽了?”
其實他已經習慣了,父王有時候就是會很奇怪,但他好像已經很久沒這樣了。
寧王微合著眸子,垂著眼,艱難地將自己的心思壓下。
再次睜開眼,眼神卻是異樣的冷靜。
他看著兒子道:“這狼牙雕,青大人送你的?”
小世子點頭:“是!”
寧王伸出手:“給父王看看。”
小世子用手摸了摸,很不舍得樣子。
寧王命道:“拿來。”
小世子隻好摘下來,不甘願地遞給寧王。
寧王接過來,拿在手中,用手指細致地摩挲著,上面有日月星辰以及各樣古老的標記。
這是縹媯的標志,能讓她一直隨身帶著,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
這一日花朝節,晨間醒來時,卻是一個陰天。
寧王望著窗外的薔薇花,看了好一番,才起身梳洗,用膳,之後一如往日般來到千影閣,處理當日的公務。
如今千影閣暗衛幾乎傾巢而出,邊境軍也已經出動。
今日所有的一切,始自兩年前的那場宮廷投毒案,始自五年前的千影閣內奸案,也始自十五年前黃教的猖狂作亂。
整整一日,寧王不曾離開千影閣,他一直在召集屬下,部署安排。
黃教的人馬既然踏入禹寧,那就注定有去無回。
最後當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部署妥當,已經是黃昏時分。
他側首看向窗欞外,外面果然下雨了,微雨縹緲而下,飄在王府巍峨的樓宇間,打濕了一院的春色。
此時眾人已經退下,唯余葉閔,削瘦蒼白地立在廳中,一身的沁涼。
寧王淡聲開口:“梨白羅刹,放了她,讓她走,讓她去尋夏侯見雪,夏侯止瀾,讓她知道所有的真相。”
葉閔:“好。”
寧王冷笑一聲:“本王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她肝腸寸斷的樣子。”
葉閔垂眼,道:“是。”
寧王:“至於莫經羲,殺了,不必留著。”
葉閔:“這就派人去殺。”
寧王聽這話,終於轉過身,視線落在葉閔身上。
他看著葉閔,看了好一會,才道:“你覺得今夜的雨,會停嗎?”
葉閔想了想:“會停。”
寧王:“我希望停下來,因為——”
他繼續道:“我和一個人約在今晚花朝節相會,若是不能停,豈不是遺憾。”
葉閔的視線便變得複雜起來。
寧王:“嗯?”
葉閔終於道::“殿下一定能得償所願。”
寧王微吐出一口氣:“葉閔,你說得對,本王一定能得償所願。至於我們之間——”
他笑了下:“你我兄弟一場,共事多年,希望我們最後一次,能夠一切順利。”
葉閔修長的睫毛動了動:“屬下也希望如此。”
寧王略頷首:“去吧。”
***************
雨絲飄落,黃昏已至,青葛坐在銅鏡前,就著一盞燈,緩慢卸下自己的易容。
她的動作很慢,慢到仿佛十幾年的光陰在她手指下流轉。
當易容盡褪,她看著銅鏡中自己真實的面容,這是她生來的模樣,也是她最陌生的一張面孔。
指尖觸及這張面孔時,往日一幕幕便在心間流轉。
其實她至今感激,感激兩年前的那一晚,寧王並沒有揭開她最後的面紗,他為她保留了最後的體面。
她恨這張臉,這張承襲自夏侯夫人的臉,和夏侯見雪一樣的臉。
恨得不想再多看一眼。
她至死不願回首,永遠不想以這張面孔呈現在世人面前。
以至於每每清洗修飾時,她都會刻意不去看,當它不存在。
不過時至今日,她可以放下過去的一切,試著去接受。
銅鏡中的這張面孔便是她自己,不是夏侯見雪,也不是夏侯夫人的傳承,而是她自己。
她握慣了刀劍和暗器的手指,帶著些許薄繭的糙感,撫摸過自己的面龐。
因為長久的遮蓋,她的肌膚略顯蒼白脆弱,不過觸感真實細膩。
這就是活生生的她自己。
她要重新接受這樣的自己,要回到最初,去赴這場花朝之約。
從昨日至今,她不曾見過寧王,他也不曾來過。
她知道他在忙,四大世家的人馬,黃教的主力,以及西淵部分部落的亡命之徒,已經全部潛入禹寧,禹寧城外已是劍拔弩張。
不過禹寧城內依然一片安定祥和,花團錦簇,燈火連天,這是禹寧城的不夜天。
青葛垂下眼,看向妝台上的胭脂水粉。
遠處傳來誰家的絲弦之聲,似有若無,時斷時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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