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俊朗清絕的面龐也被鍍上一層明暗交錯的光。
青葛望著他,遲疑地道:“殿下?”
寧王關上門, 之後走到了床榻邊, 修長有力的手溫柔地握住她的。
指尖相觸間,青葛屏住呼吸。
她不知道她會面對寧王怎麽樣的臉色, 更不知道如今的脈脈溫情是不是瞬間已經化為殘酷的殺意。
他剛才喚了“阿雪”這個名字, 是不是說明……他並沒察覺什麽?
這時,寧王終於開口:“是我對不住你。”
聲音略顯沉重, 帶著幾分內疚。
青葛詫異地看向他。
可他背著光, 朦朧的光隻勾勒出他挺闊修長的輪廓,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只能沉默地看著他, 等著他的話。
寧王:“是本王不曾護好你, 才讓你受苦了。”
青葛無聲地望著他。
她不懂, 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寧王略帶著薄繭的拇指摩挲著她的臉頰:“你放心, 我一定尋來最好的名醫, 為你解毒,幫你調養身體。”
青葛望著眼前的寧王。
他有一張削薄到略顯鋒銳的面龐, 俊美絕豔到充滿棱角感, 這樣的寧王矜貴傲慢,總是讓人畏懼, 不過現在他的眉眼過於溫和,溫和到所有的凌厲都已經收斂。
他深邃頎長的眼眸竟泛著些許愧疚。
青葛意識到了什麽, 好像寧王誤會了,他以為自己是嫁過來寧王府後中的毒, 認為是他保護自己不周。
於是她並沒有走到絕路,她從那萬死難贖的懸崖中抓住了一根草, 她爬回來了。
青葛的心緩慢地落地,至少她現在不必擔心被拆穿了,她暫時不用怕了。
至於腹中的孩子……她現在還不想去想,在一場這樣的驚嚇後,她也沒有足夠的心力去想這些。
她心裡盤算著這個,一直不曾言語。
寧王見她隻垂著眼睛,眉眼間很有幾分惆悵,顯然以為她太過難受。
他安慰道:“我會想辦法。”
青葛垂著眼,還是不曾言語。
寧王捧著她的臉,低聲哄著道:“你怎麽想的,你說話好不好……”
這聲音聽起來竟有幾分無措。
青葛看著這樣的寧王,這是她從未想過的,那麽挺拔冷峻的男兒,在她面前竟然摒棄了冷傲的面孔。
她便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搖頭:“殿下,我不曾怪你,怎麽會怪你
弋
呢。”
寧王:“你不要怕,我會處理好一切,你什麽都不用想。”
青葛頷首,不過她還是問道:“我這毒,這毒……不要緊吧?”
寧王:“明日禦醫還會過來,還需要細診。”
青葛:“嗯。”
她其實還是有些擔心,擔心禦醫看出來。
寧王:“我剛才和禦醫談過,禦醫很擔心這毒會對胎兒造成影響,是以會請產科,藥科以及其他幾位太醫院聖手一起診脈探討。”
青葛:“啊……”
寧王這麽一說,青葛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最開始過來寧王府,她身上便是有毒的,是之後吃了葉閔給的那丸藥,解了毒,毒才慢慢散去,之前身上還隱約殘留一些,之後連那些殘留都沒了,余毒已經清了。
結果現在……禦醫紛紛說自己脈象異常,仿佛是中毒的。
如果這樣的話,青葛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她懷孕兩個月了,兩個月前那毒還在她奇經八脈中流竄,所以,這胎兒?
這胎兒可能已經受了自己所中之毒的影響?
按照這個來推論,她突然明白為什麽自己明明已經好了,感覺不到體內的毒了,但是禦醫卻說脈象不對。
想到這個可能,青葛後背發冷。
她不想無緣無故害人,更不想害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
她搖頭:“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我可以不要嗎,我不想要……”
她可以去死,可以為她的所作所為接受處罰,但她不想這樣繼續下去了。
她也不想要一個孩子。
她從小沒有父母,她是沒有父母的孩子,也就沒辦法給別人當父母。
她負不起這個責任,也根本不想負責任。
寧王聽著,握住了青葛的肩膀:“太醫院的幾位老禦醫都是天下名醫,就算中毒了也可以解,你不用害怕,孩子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
青葛:“可是,可是孩子中毒了。”
她現在已經認定孩子中毒了。
寧王低首看著自己的王妃,她清亮的眸底已經濕潤了,她慌亂無助,眼神中浮現出清亮的絕望。
他抱住她,將她擁到懷中:“你要相信,天下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召集天下名醫,可以請蒼邳南家出山為你和孩子診治,一定可以。”
青葛想想也是,寧王是大晟帝王的愛子,是掌控禹寧三十萬大軍的親王,他但凡想,便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她望向寧王,卻看到寧王那茶色的眸子中是溫柔的篤定,如同深海一般。
她微點頭:“嗯,我明白,我不用擔心。”
這麽低頭間,卻恰好看到寧王腕間一抹紅,那是今日出門前他特意佩戴的相思縷。
她突然想起什麽,道:“殿下,我的相思縷——”
寧王:“嗯?”
青葛抬起手腕,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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