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裡面的時間間隙太小了,夏侯止瀾和寧王分別,走向後院,這個時間必須盡量拖延一些。
她派了羅嬤嬤去迎,羅嬤嬤必然想和夏侯止瀾多說話,這裡面就可以多耽誤一些時間了。
所以她能不能成功,就看羅嬤嬤有多少話想對夏侯止瀾說了。
正想著間,一道人影無聲地落在青葛的身邊。
是左手偏前的位置。
青葛都不用看,她便知道是白梔。
在過去許久的光陰中,她和白梔都是一起訓練,也曾經數次並肩作戰,他一直都習慣站在她的左手偏前的位置。
青葛依然望著前方。
白梔先開口,聲音很低:“你見過他?”
青葛知道,白梔說的“他”是夏侯止瀾。
她頷首:“是,前幾日我過去見閣主,曾見過他,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如此怪異。”
白梔略側首,看向青葛,她神情疏淡。
他靜默地看著她,看了許久,視線逐漸微妙起來。
青葛感覺到了,她緩慢地望向白梔,審視著他。
四目相對間,研判,懷疑,冰冷的視線如刀,曾經並肩作戰的二人,膠著的眼神中充滿較量的意味。
最後,青葛撤回視線:“主人在等著我。”
白梔:“你剛才說謊了。”
青葛雲淡風輕:“那又如何,對夏侯家的人,有必要說真話嗎?”
白梔眯起眼:“但你剛才有些緊張,你在怕什麽?”
青葛掀唇一笑:“白梔,你不要總盯著我,多看看這大千世界,興許能多掙幾個銀子,多增益些功力。”
說完,她邁步要走,白梔無聲地看著。
就在青葛和他擦肩而過時,白梔陡然出聲:“那一日為何要救我?”
青葛頓住腳步,側首再次望向他。
兩個人距離很近,近到彼此能看清對方最細微的神情。
白梔抱著懷中的劍,漠然開口:“你恨不得我死,為何卻要救我。”
青葛不動聲色:“哦,我為什麽恨不得你死?”
白梔視線冷冽如霜,他望著青葛:“在你很小的時候,你會做噩夢。”
當他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可以清楚地察覺到,青葛的視線在一寸寸變冷。
青葛很避諱這些,如晚照所說,她確實無情無義,她心裡也確實藏著許多秘密,絕對不會言說的秘密。
任何人想要窺探,她都不會讓對方活,哪怕白梔也一樣。
此時的青葛輕輕扯唇,笑了下:“我會說夢話是嗎?你這麽好心,可以告訴我,我在夢中說了什麽?”
說這話時,她距離他很近,她笑著,吐氣如蘭,但是她的眼神猶如冰冷的針,鋒利直接,泛著直白的殺意。
白梔垂下眼睛,低聲道:“我什麽都沒聽到。”
青葛頷首:“很好。”
她後退一步,眸光猶如寒星:“你我自小相識,曾多次聯手禦敵,以性命相托,我不想有朝一日你我背道而馳,以至於自相殘殺。”
白梔沉默了很久。
再開口時,他望著前方虛無的一處,終於一字字地道:“我手中這把劍,飲過無數人的血,但我永遠不想有朝一日,它沾上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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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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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到萬不得已,青葛也永遠不希望,自己去和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去廝殺。
不過她也明白,如今的自己沒有回頭路,其實從莫經曦找上自己,一切都已經注定。
如果說這是一盤棋局,莫經羲是棋子,羅嬤嬤是棋子,自己也是棋子。
夏侯見雪,寧王,甚至包括夏侯家族,都將被扯入這個瘋狂的漩渦,所有的人都休想逃過。
至於白梔說的話……他說她很小的時候會做噩夢。
這倒也沒什麽。
她知道她小時候會夢到雪,雪紛紛揚揚地下,漫天飛舞,遮住了這個世間的血腥荒蕪,卻掩不住自己骨子中透出的冷漠蒼白。
她的眼睛中都是白色的,白茫茫一片,以至於她以為這個世界沒別的顏色。
正想著間,前方卻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件繡有鳥銜瑞枝暗花紋的織花綾長袍,長袍下是一雙繡工精致朝靴
那人原本是闊步而行,如今陡然停在青葛面前,於是袍底也隨著一個頓挫,袍角輕蕩間,那銜瑞枝的飛鳥栩栩如生,仿佛在展翅而動。
明豔華貴,栩栩如生。
青葛不曾抬眼,便知這是寧王。
她恭順地道:“主人。”
寧王神情清淡地打量著她:“你剛才在想什麽,竟如此專注?”
青葛面色如常地回道:“屬下在想夏侯公子說的話,不知為何他竟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屬下的父母都是尋常市井庶人,當年也不過是因了田地紛爭和人毆打,以至於犯下罪過,和夏侯家自然無半點牽扯。”
寧王略頷首,問道:“剛才娘娘在做什麽?”
青葛:“屬下離開時,娘娘在看書。”
寧王:“本王命白梔去喚你,不過你似乎是自行過來花廳的?”
青葛:“……是。”
她無奈於寧王的精明,隻好道:“是娘娘讓我過來看看夏侯公子是不是來了,想必是娘娘思念兄長,急於見到兄長吧。”
然而,她說完這話後,就感覺隱隱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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