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明白,不過還是問道:“那殿下怎麽說?”
葉閔聽著,卻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青葛:“這種事情需要殿下說什麽嗎?”
青葛默了下,道:“閣主說得是,是我多想了。”
她覺得自己問的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傻,不過還是為自己找補道:“屬下一直以為崔姑姑會成為王府的郡夫人,不曾想如今……”
葉閔聽此,卻是涼涼地道:“你怎麽還能如此天真。”
青葛便徹底懂了。
葉閔深深的看了一眼青葛,道:“你還是想歇息吧,好
弋
好休養身體,尋常時候不要露面。”
*************
離開之後,青葛心裡反思著葉閔說的話,他這是什麽意思。
迅疾的風聲在耳邊響起,而就在這乏味枯燥了的風聲中,青葛終於明白,崔姑姑要害自己,寧王和葉閔心裡其實心知肚明的,他們全都看在眼中。
事情發生在寧王府,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只不過崔姑姑是貴妃的人,無論是寧王還是葉閔都不能動崔姑姑,如今貴妃既然要殺崔姑姑以殺人封口,那顯然這兩個人也都不會說什麽,只會冷眼旁觀罷了。
所以他們知道貴妃要害自己,顯然也不會說什麽,如今葉閔給自己些許提點,已經是莫大的恩德了。
其實無論崔姑姑還是自己,都只是朝廷貴胄馴養的一條狗,主人要殺死一條狗,不需要理由。
於是她也就突然恍悟,為什麽葉閔對自己生了憐惜,竟要把杜仲王雄花給自己吃,為什麽寧王也沒有反對。
一則如果自己活著,到底還是有些用處的,二則也許他們心裡對自己養著的這條狗產生了些許憐憫,畢竟她是無辜的,她也曾為他們奔波賣命。
至於葉閔所謂的“小食”,所謂的七弦琴,也不過是閑暇之余的把戲罷了,自己竟然還真信了?
竟然真信了,還要巴巴地撲上去,自以為是,以為可以在男女之事上掌控葉閔。
可笑至極!
青葛陡然停下了腳步。
她離開了望遠樓後,一路徑自往外奔來,思慮深重間,也不曾留意,卻不曾想,此時抬首,已經來到了城南郊野一處淺灘旁。
卻見遠處青山逶迤俊秀,近處蘆葦叢生,搖曳生姿,又有白鷺翩翩而起,飛向靜謐而遼闊的天際。
她仰起臉,看如鏡長天,澄澈蔚藍,陽光灑落自天際灑落,這世間萬物生輝。
她想起昔日種種。
她記事非常早,在別人還哇哇啼哭時,她便已經能記事,哪怕十幾年過去,她心裡還殘留著幼時的一些片段和畫面。
她至今記得曾經那個弱小無助的她,將自己的身體包裹在深雪之中,只露出一張臉,就那麽沉默無聲地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
那時候,天色昏暗如鉛,她一直那麽盯著看,看那厚重雲層,於是便會有一種錯覺,上方鋪天蓋地的沉重雲層會崩塌,會壓迫下來,無聲而緩慢地吞噬,最後終於將這人世間吞沒。
星辰浩渺,恆河沙數,在這烏雲壓頂的風雪之中,自己渺小如塵埃。
十幾年後,她長大了,學了一身武藝,走過了許多地方,也增長了許多見識,但是她再看這人世間,依然覺得自己脆弱無助。
蜉蝣於天地之間,不過滄海之一粟,隨波逐流,不知春秋。
她也想掙脫這一切,想振翅遨遊,掙脫自己脆弱身體的束縛,探尋天地之高遠,見識蒼穹之浩瀚,領略乾坤之廣袤,想立於孤峰之巔,看盡萬物之壯美,飽覽世間之繁華。
她就這麽沉默地站在那裡,看了很久,一如幼年時的那個她。
突而間,有水鳥翩躚而起,驚起一片水霧,也驚醒了她。
她這才收斂了心緒,直奔南郊的結草庵。
其實她現在趕過去已經於事無補,她也並不能做什麽。
崔姑姑不過是被譚貴妃放出來的一條狗,張著獠牙來對付自己的狗,這條狗有自己的私心,她衝著寧王搖尾巴,試圖憑著女色來獲得更多,然而寧王對她的女色不屑一顧。
這個世上確實有些女子通過女色獲得了莫大好處,只可惜崔姑姑趕上了一個過於公私分明的主人,她注定無法從寧王這裡討到任何便宜。
況且寧王是如此高傲,目無下塵,在他的眼裡便是尋常的貴女都稍遜幾分,也只有四大世家的女兒能讓他側目了。
即使這樣,在這場聯姻中,他依然和夏侯家一起將彼此的利益來往都算計得清清楚楚,彼此雙方都從這樁聯姻中獲得了莫大好處。
所以這個世上無論男女高低貴賤,基於男女之事得來的好處總歸是容易一些,比自己徒手攀爬要輕松,人都想走一個捷徑。
青葛想起那天晚上她在寧王身邊發下的誓言,以及寧王對自己說的話。
她當然明白那都是肺腑之言,她相信他。
於公來說,他無愧他皇室子嗣的血脈,兢兢業業為大晟鎮守邊境,為禹寧百姓換得十年安居樂業,於私來說,他和自己妻子如此心意相通後,也必然是忠誠溫柔的好夫婿。
他幾乎是完美的,完美到她挑不出任何瑕疵。
只不過她是假的罷了,她連發誓,都用了夏侯見雪的名字,不會用青葛,不會用三十七號,更不會用王三。
這麽想著的時候,她攀上了結草庵所在的南郊山。
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女王不在家 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