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川拽著神金,沒讓神金再往下爬。
神經的四隻烏龜腳再邱綠的大腿上爬動了幾下,也縮回了殼裡。
“那種描寫凡人俗念的東西,有什麽意思,滿是些人心裡幻想出的愛恨嗔癡,光是看一眼都令我生厭,”明玉川側眼瞧著她,“綠奴便喜歡那些東西麽?有何意思呢。”
“根本不如這金龜,什麽都不想,還能看個乾淨。”
邱綠淺淺皺起眉。
總覺得哪裡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可我就是喜歡看些有意思的,”邱綠很直白的為爭取,“只是看看而已,這有什麽不行的?”
明玉川牽著金龜,他淺淺皺起眉,又有些不高興了。
正要說話,豐充過來,卻是遞了張紙片給他。
“什麽東西?”
明玉川面上還有些不悅,接過紙片看了一眼。
“讓他先在主殿內等著罷。”
他提起金龜放回缸裡,手松開了邱綠,對旁側的倩奴道,“綠奴很喜歡聽話本的樣子,你今日給她念罷,念一日一夜。”
邱綠:……
邱綠面上一噎,這神情被明玉川瞧見了,他面上泛起幾分嗤笑,臨走前莫名其妙的用力捏了一下邱綠的臉,邱綠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道,“那我手呢?!”
明玉川沒理他。
邱綠轉過頭看向正撿起竹簡的倩奴,試圖讓邱綠幫她解開布繩。
倩奴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輕咳了兩聲,開始認認真真的給她念話本。
邱綠:……行,真行。
第25章
金雲台內主殿,裡外雖隻用兩道簾子隔絕,溫度卻恍若天差地別。
郎中令沈萬千身型較胖,拿著手帕不住擦拭額間汗珠,似是等的越發焦躁,偏偏殿內其余人皆是閉口不言,他目光掠過花有經,瞧向楊家兩兄弟。
阿殷如今尚未及冠,雖未進朝做官,卻已時常進宮伴天子身側,似是成了天子心頭頗為重要的玩伴,在貴族之間越發得臉。
表兄楊蕎年歲不大,亦已官居太仆,這兩兄弟時常進宮,又皆是頗為善談,沈萬千見久等不見人來,擦著汗道,“殿下為何要燒如此熱的地龍?”
他話語裡不免有些許不悅。
這金雲台內,一花一木,片片裝飾,皆是宛若雕梁畫棟的天宮一般,每每天子賞賜送入金雲台,扛著的木箱遠遠都能追尋數裡。
明明是個殘廢,卻受如此謹慎對待,承這等浩蕩榮華,如何不令人豔羨?
“殿下身體不好,”楊蕎今日穿一身錦衣,墨發用金冠束起,他貌似也是覺得熱,原本抱在手裡的金手爐都擱到了一邊,“郎中令自該多多擔待,若是郎中令實在體熱不適,可去外間透氣。”
沈萬千拿著手帕連連擦著悶出來的熱汗,沒有理會楊蕎,嘴卻閑不住,
“也不知此次殿下是否會理會某等,憐惜天子一片赤誠之心,定還抱持著兄友弟恭重修過往之意,若此次殿下也能解開那小小心結,與陛下重修親人血脈之情,某等光是看著也心滿意足啊。”
阿殷年歲小,卻不是個傻子,郎中令沈萬千是天子心腹,換在平日裡,阿殷與楊蕎自是樂得隨他一同說些誇讚天子之言,但如今他來了金雲台依舊對明玉川頗為針鋒相對,阿殷隻覺得他瘋魔。
“郎中令說的是,此次還要多多辛苦郎中令為天子與殿下周旋,若殿下能出金雲台參與今年冬盈祭祀,天子必然會為殿下喜不自勝。”
沈萬千剛笑兩聲要說話,便聽外頭竹簾掀開。
一時之間,四人僵持不動。
裡間綿簾被拉起,明玉川被豐充背進來,那未束的墨發幾乎快要拖地,花有經只看一眼,便蹙起花白的眉來。
沈萬千目光微斂,四人磕頭行禮,耳畔聽那人被放下主座,似是身體不適的樣子,輕咳了幾聲,越發顯得體弱多病。
從前的傀儡天子明玉川,自幼便身有弱症,本就斷定活不過十五,偏偏又遇變故,僥幸救回一命,本以為定會不久便傳出死訊,誰知其在金雲台內苟延殘喘,還因病弱殘廢性情驟變,成了人人提起都心覺後怕的瘋子。
似乎是從外面一路過來染上風寒的緣故,那輕咳聲不停,殿內熏香氣味頗濃,聽著這咳嗽聲,鼻息間聞著這越發馥鬱的熏香,莫名要人喘不上氣來。
“起來吧,”明玉川淺蹙著眉,似是咳的有些不舒服了,“諸位今日過來,有什麽事情。”
官職最高的花有經跪地起身,先道,“回殿下的話,臣等受天子囑托,來告知殿下前去參與冬盈祭祀一事。”
明玉川看完豐充遞來的紙片,他面無表情,將紙片攥在掌心之中,隨手朝著他們四人的面便扔了出去。
那紙團扔下矮階,倒是恰巧滾到了楊蕎面前,楊蕎閉口不言,頭越發低了。
花有經眉心微蹙,“殿下——”
“冬盈祭祀年年都辦,為何偏偏今年喊我。”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溫順柔和,扯拽著垂落的過長墨發,瞧著他們一聲不吭。
“冬盈祭祀本便是祈求來年國泰民安,豐收充盈之意,本便是皇室宗親具該參與,”花有經道,“往年未喚殿下,是因天子擔憂殿下勞頓,而如今,殿下身體頗好,為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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