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去,碰了碰安也的臉。
安也抖了下,那句話剛說到一半,中間卡了殼,她頓了頓,從頭開始說。
遲拓站在那裡等,等她那句話快說完的時候,又碰了碰安也的臉。
連續六次,安也那句話都沒有說全,遲拓每次碰觸的時間點都不一樣,所以她說得零零落落。
第七次,她剛開口遲拓就冰了上來,那些冰塊在毛巾裡捂太久開始化,他貼上來的時候一滴冰水滴到她脖子上,特別冷,她眼睛瞬間瞪大。
“抱歉。”遲拓也發現了,轉身去把毛巾擰乾。
安也:“……”
她鵪鶉一樣地晃蕩了兩分鍾,開始念台詞。
遲拓這回沒冰她了,問她:“要不要把外套脫了,你一身汗,捂一個晚上估計得洗頭。”
安也:“……”
她緩慢地安靜了下來,也不晃了,像是被外界一刺激,離家出走的靈魂在空茫的半空中回了個頭。
“其實……”遲拓坐到安也床邊,低頭笑了笑,“我對付這些事還挺有經驗的。”
安也:“……”
“你捏著這個。”遲拓把手裡面仍然冰涼但是已經被他擰乾的毛巾塞到安也手裡,“應該會舒服一點。”
安也捏著冰涼的毛巾,很輕微地歪歪頭。
“是吧。”遲拓笑了,摸摸她腦袋,“真實溫和的外來刺激會讓你舒服點。”
安也捏毛巾的手悄悄地收緊,用自己整個手掌覆蓋住這塊冰冷。
遲拓看到了,又笑了,繼續摸了摸她腦袋。
“不怕了。”他說,“我在。”
安也僵住。
這三個字像是某種開關,她後腦杓像是被人重重錘了一拳,腦袋嗡嗡的只能聽到不怕了這三個字,很熟悉的嗓音,很熟悉的話。
手開始抖。
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抖。
眼淚掉下來的時候,她知道遲拓起身把她摟進了懷裡。
她嗚咽出聲的時候,她聽到了遲拓也很輕地吸了吸鼻子。
媽的愛哭鬼。
她想。
她是怎麽了?
她想。
“我……”她一開口就發現自己喉嚨劇痛,像是連續念了十八年台詞的那種痛,蹙眉,“嗓子痛。”
“喝水?”遲拓問。
“喉糖。”安也在自己那件灰色蟬蛹服裡面掏啊掏,掏出一顆糖,用這樣擁抱的姿勢塞到嘴裡。
沁涼的薄荷味道衝上腦門,她把硬糖咬碎,碎片不咽下去,等喉嚨周圍都糊了一圈冰涼感之後,才用下巴在遲拓肩膀上磕了磕。
“你腰不酸嗎?”她問,“核心練得真不錯。”
他是彎腰摟她的,大概就是安慰的姿勢,沒有貼得特別緊,所以這姿勢挺累人的,安也甚至覺得這姿勢如果拍出來的話其實應該挺好看的,就是費腰。
遲拓歎了口氣,直起腰。
安也又摸了一個喉糖塞嘴裡,臉上沒什麽表情。
遲拓臉上也沒什麽表情。
都尷尬著,畢竟眼睛都還是紅的。
“你……”安也嚼著喉糖,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你媽媽也會有這個症狀嗎?”
“沒有。”遲拓說,“只是那幾年確實看了不少資料,再加上我自己也在看心理醫生。”
安也看著他。
“失眠。”遲拓解釋,“還有焦慮。”
安也還是看著他,半晌,問:“我剛才那個症狀,算是精神病了吧。”
“你那位主治醫師怎麽說?”遲拓問。
安也頓了頓:“他不知道……”
“他隻負責看我的KLS,其他的症狀我並沒有告訴過他。”安也說。
後面的話有些難以啟齒,雖然他們久別重逢都抱頭痛哭過了,但是她還是不太想從自己的嘴巴裡說出那些話。
有點太慘了。
不說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能混得那麽那麽慘。
但是遲拓不說話就這麽看著她。
“我這症狀發作的時候只有小蘭看到過,拍戲時才會這樣,空檔時候就這樣躺著背台詞,不影響拍戲進度。”安也還是說了,“和KLS一樣,出了那個環境就是正常人。”
“你這樣也沒有不正常。”遲拓插了一句,“情緒波動而已。”
安也沒說話。
誰家情緒波動會這樣。
誰家情緒波動得讓助理反鎖門,連自己媽媽都不敢說。
她又掏出一顆喉糖。
這回塞嘴裡之前被遲拓攔截了,他接過來往嘴裡一丟。
安也:“……你喉糖都要搶嗎?”
“我今天跟客戶聊了四個小時。”遲拓伸手又跟她要了一顆,“全程都是我在說話。”
安也低頭掏口袋,她那個蟬蛹外套訂做的時候做了好幾個口袋,機器貓一樣什麽都有,她摸出一盒西洋參,打開以後摳摳搜搜地遞給他一片。
遲拓:“……”
他又想揉她腦袋了。
可她現在挺清醒的,他摸了她能把他擠兌死,就像剛才她拿下巴磕他肩膀一樣。
上好的西洋參片,他們兩個一個半躺一個半靠,一人分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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