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漪笑一笑,並不追問,隻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跟著陛下進殿,兩人一起坐在了軟塌上。
桌上的桂花酥正在小案幾的中間。因為已經放了一天, 顏色不如晨起剛做好時那麽色彩誘人, 也不夠酥脆芳香。可單單看精致的擺盤和每個都幾乎一樣的形狀,就知道做的人是用了十足十的耐心的。
沈璋寒垂眸盯著那盤桂花酥和一小筐乾桂花了半晌, 不聲不響地伸手捏起一塊擱在嘴裡,下一瞬就有酥香甜蜜的味道在口中化開。
他同她的約定, 即使他沒能早早的來,她也一日不落的完成。
沈璋寒將一整塊桂花酥吃盡,喉頭輕滾,說道:“你的手藝是好,這桂花酥也做得好吃。”
桂花酥晚上吃略油膩,用過後口中不清爽,薑雪漪細心的奉上一杯淡茶,柔聲:“陛下喝盞茶順順吧。這疊桂花酥已經放了一天了,不如剛做好時那麽美味。陛下若是喜歡,嬪妾明日做好了讓人送到勤政殿去,也能填填肚子。”
沈璋寒喝下茶水,溫聲:“前幾日朕就記得你說要親自做好了送去,怎麽隻一直做了等著朕來,朕不來你也不送去?”
薑雪漪彎眸輕笑:“盈美人初入宮,陛下又喜歡,嬪妾怕送得不是時候,反而誤了您。倒不如等您想用的時候過來,嬪妾就不用瞻前顧後的了。”
“盈美人是太后看重的人,朕得給太后顏面。”
沈璋寒做任何事都不喜歡和女人解釋,但他還是說了這麽一句。
雖然沒說旁的,可也透露出了足夠的信息讓薑雪漪知道,盈美人是太后當眾花心思抬舉的人,陛下是孝子,又是一國之尊,不論這盈美人是否合他的心意,都不好拂了太后的面子。
薑雪漪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更不會因這點區區小事就使性子。
對於陛下這樣的人而言,肯這樣紆尊降貴的解釋一句就已經十分難得了,對於不得不為之的事情多做糾纏,便太愚蠢。
她輕笑著搖頭:“陛下做什麽自有您的道理,嬪妾都能明白,陛下不必擔心嬪妾會胡思亂想。”
一入溫柔鄉,沈璋寒沉抑了一整日的情緒終於在薑雪漪這有了幾分紓解。
宮裡這麽多花枝招展的女人,可如她一般溫柔解意,讓他感到輕松和放心的也只有她了。
沈璋寒朝她伸出一隻手,示意她靠近過來,緊接著就將她圈在了懷裡。
他下意識摸上薑雪漪的小腹,聲音又輕又淡,聽不出是期待還是失落:“柳貴人有了身孕,瀲瀲什麽時候能有?”
薑雪漪怔了一下,轉頭輕聲:“陛下常來靈犀宮,總會有的。陛下很喜歡孩子嗎?”
“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沈璋寒撫摸她小腹的動作漸漸停下,不知是在想什麽,沉默了良久。
他淡淡道:“既然是皇嗣,朕自然都是喜歡的。”說罷,卻把手挪了位置,移到了她的腰間。
薑雪漪察覺到陛下的轉變,也大概明白為什麽偏偏今夜陛下會和她說子嗣的事情。
丹妃從微時陪在陛下身邊,到如今已經數年,難得懷子卻一朝滑胎,從此再無生育的可能。
她失去的不僅僅是她自己的孩子,還是陛下的孩子。
即便陛下對丹昭容的寵愛或許並非像旁人說的那般深厚,可即便是一隻小貓小狗陪在身邊十年也有感情,尤其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今日那般厚賞丹妃,除了安撫之意,想必陛下心裡也是不好受的。
若一個人能陪在薑雪漪身邊不離不棄十年,即便他是薑雪漪最不喜歡的那種人,她也會好生相待,希望他事事都好。
正是因為不好受,才會不忍見到她,轉而來自己這裡尋些慰藉。
但即便陛下在她這,這也是陛下和丹妃兩個人之間的事,她的身份不宜插嘴,所以只要在這時候靜靜的陪著就好。
薑雪漪沒說話,只是雙手搭在陛下的手上,溫熱的掌心輕輕摩挲,雖不言語,卻充滿了寬慰和愛護之意。
沈璋寒抱著她的腰肢,感受著薑雪漪在懷中踏踏實實的溫度和觸感,心頭縈繞不去的烏雲不知不覺淡去幾分。
今日聽聞丹妃以後不能再生育,他先是一怔,緊接著看到丹妃滿含淚水和絕望的眼睛,心裡頓時湧上數種難以言喻的滋味,將心口沉甸甸的壓著。
當初即便是丹妃失子,他也只是感覺到不悅和些許憐憫,並未讓他十分在意,可真正知道她再也不會有孩子的時候,那種愧疚的滋味才真切的籠罩在心頭上,揮之不去。
丹妃出身低微,粗鄙無禮,登不得大雅之堂,他比誰都清楚。他也清楚即便是生下孩子讓她撫養,定也撫養不出什麽好苗子。
可他也知道她多麽渴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知道她為了生子喝了多少調理身子的苦藥,看了多少位名醫。
太醫說她好好調理會有的,他就從未在意過。即使是得知她有了,又沒了,他都稱得上冷眼處之。
可不過一次小產,竟掐斷了她所有的願望和退路。
沈璋寒縱然生性薄涼,可這次他也無法全無所謂的泰然處之。
對於宮中的子嗣,沈璋寒的心情算得上複雜,但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念頭,或許也是歷代皇帝都會有的心情。
重視有之,片刻的喜愛有之。
可孩子不止一個,又生自不同的嬪妃腹中,與其說是父母孩子,不如說是君君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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