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只見這一雙手,方知傳聞不假。
沈璋寒眉梢一挑,含著幾分玩味的笑意看向此時仍跪在床沿的女人,不緊不慢地撩開了隔在二人之間的紗幔。
他身形未變,慵懶地伸出一隻手,淡笑道:“驚鴻豔影,楚楚可憐。”
“到朕這兒來。”
清冽如雪,溫潤如玉,陛下的聲音原是這樣好聽。柳才人的心口不知為何突突狂跳,她被蠱惑了似的伸出自己細軟柔荑,擱在了陛下的手上。
身子被輕巧地帶上帝王龍榻,紗幔再度徐徐放下,隨著幾聲帝王纏綿耳語,床頭的蠟燭悄無聲息的熄了。
殿門外的林威看著裡頭燈熄了,輕輕地嘖了一聲。
這柳才人也不知究竟是好運還是不好運,在這新人點寢的當晚入了陛下的眼。樹大招風,后宮裡的主子娘娘們又哪兒是好相與的。
只是說來奇怪了,這柳才人論貌美並非最拔尖,要說氣質也不算獨一份,如今宮裡的主位娘娘,不就有人和她有幾分相似嗎——
想到這,林威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撇了撇嘴,不再深究下去了。
這時候,門外的小太監著急忙慌地小跑過來,急道:“大監,丹昭容身邊的秋葉過來了,說丹昭容心口不痛快,請陛下去瞧瞧呢。”
“丹昭容這會兒不痛快?”林威略略拔高聲音又問了句,這才了然於心地說道,“得了,你下去吧,我這就去稟告陛下。”
丹昭容一向得寵,自然最擔心新人入宮陛下的心意轉移,可今日是頭一晚,再看不下去也得忍呐,何苦這麽急吼吼的來截寵。
林威暗自搖頭,在寢殿正門口揚了揚聲兒:“啟稟陛下——丹昭容娘娘派人來說娘娘身子不適,想請您前去瞧一眼。”
裡頭的動靜漸漸停了,就聽陛下在裡頭說:“叫水。”
林威不敢耽誤,忙甩了拂塵示意旁邊候著的一列宮女進去,自己也進到了屏風後頭。
床榻上,沈璋寒正散漫地靠在床沿邊上,長腿微曲,精壯有力的上半身未著寸縷。宮女們低著頭上前為陛下擦汗擦身,在床榻裡側的柳才人則緊緊捂著胸口,貝齒輕咬,猶豫了幾回都沒說出聲。
沈璋寒像是察覺到女人的局促,笑著轉頭過去,如同情人呢喃般撫了撫她濕潤發的發絲:“丹昭容身子不痛快,朕去瞧瞧,你就睡在這,明兒再回去。”
自己初次侍寢就被人截了恩寵,說出去到底是不好聽,要被人恥笑的。可柳才人一貫是個柔弱憂鬱的性子,就算是受了委屈也隻憋在心裡消磨自己,可陛下都已經這麽說了,她也隻好順從地應下來,眼角卻偷偷紅了。
送走陛下後,太極殿的宮女們要為她擦身後服侍她繼續睡覺,可柳才人卻攥著被子顫抖了片刻,輕聲說:“為我穿衣,我回去休息。”
陛下已經走了,她留著也是讓人看笑話,還不如識相些早早離去,何苦貶低了自己的尊嚴。
太極殿的宮女們勸了幾句,可拗不過柳才人,隻好為她梳頭更衣,送出了太極殿。
柳才人一路上一聲不吭,她的貼身侍女擔心了半晌,小聲說:“小主,您不要想太多了,陛下並非是對您不滿意……”
夜色重重中,柳才人鼻音有些重,悶悶了句:“……我知道。”
-
翠微宮。
丹昭容一早就盛裝打扮,候在宮門口了。
見陛下禦駕來了,她立刻裝作一副柔弱委屈的模樣迎了上去,嬌聲道:“臣妾給陛下請安。”
沈璋寒從龍輦上走下來,見她好端端地站著,卻並不惱,挑眉笑道:“這會兒又舒坦了?”
丹昭容自知自己的把戲被戳穿,嬌滴滴嗔怪了句陛下,便水蛇一般纏上去,挽住了陛下的胳膊:“臣妾今日是真的不舒坦,從鳳儀宮回來後一直不舒服。可今日是新妹妹第一日遷宮的日子,臣妾不敢打攪,一直憋到了現在實在是忍不住了。”
沈璋寒淡笑一聲:“在鳳儀宮又受委屈了?”
“你出身不高,朕又抬舉你,她們多有不滿也是常理,你不必計較就是了。”
丹昭容笑容一僵,繼而說道:“不是因為鳳儀宮請安的事,是因為新入宮的陶貴人對臣妾大不敬,臣妾卻罵也罵不得,罰也罰不得,一時心中委屈……想著如今是誰都能給臣妾臉色看了,這豈不是不將陛下放在眼裡嗎?”
進到翠微宮主殿,沈璋寒挑眉淡聲道:“陶貴人,可是陶尚書之女?”
丹昭容的笑意更僵了幾分,討好般地依偎在陛下肩頭,小心道:“也許是吧,臣妾也不大記得了……只是她實在狂悖,臣妾到底是您親封的昭容,她才入宮不久就如此囂張,日後要宮裡人如何看待臣妾呢。”
沈璋寒將她的手擱在在掌心瞧了兩眼,淡聲:“你的手倒是養得比之前更細嫩了。”
陛下回也不回她的抱怨,丹昭容的臉色便更難看了。
雖然別人都說她蠢笨粗鄙,可她跟在陛下身邊這麽多年了,她聽得明白,陛下並不打算為他主持公道,甚至不願為了她對陶貴人有任何處罰。
因為陶貴人的父親是陶尚書,是朝廷重臣,而她,什麽都不是。
只是她跟了陛下這麽多年,就算坐擁榮華富貴,身邊仆婢環繞,已經過上了當初她最想過的日子。可在所有人心裡,她始終是個笑話,是個登不上台面的東西,永遠只能依附著陛下的寵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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