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圖能收服一個聰明的人為自己所用,起碼短時間內,她該懂得投桃報李,心向著自己這邊。
沒想到,棠昭媛豈止是聰明懂分寸,她還太懂得藏拙,太懂得拿捏人心,一幅溫和謙弱的模樣連她都騙了去。
皇后很清楚,棠昭媛和宮裡的其余女人,甚至哪怕是丹妃都不一樣。
她不知道棠昭媛究竟怎麽做到的,可能讓陛下這樣的人為她一再破例,一再抬舉,又豈是池中物嗎?何況她背後還有偌大一個薑家,一個聰明健康的皇子。
皇后從來沒有如此有危機感過。
如果她一直沒能有一個皇子,假以時日,太子之位是不是就會落到三皇子身上?
哪怕她知道以後的時日還有很長,一切都可能會發生改變,可她不能不著急。
她害怕了。
那麽多貌美如花,年輕的美人都沒能讓她如此穩重的人感到害怕,無非因為皇后覺得沒有人能威脅到她的位置,可當她最在意的後位都仿佛岌岌可危的時候,她不可能不害怕。
純才人和鄭氏是她以前推出去分寵所用,不圖她們能多聰明,多和自己一條心,可寧貴人不是。
她是趙家人,身上流著趙家的血,她們才是同一陣營,不可能輕易改變的。
皇后抬眼淡淡的看向寧貴人:“我是中宮皇后,這一點不會改變,也絕不能變。”
“棠昭媛初領宮權必定手忙腳亂,三皇子又尚且年幼,她分不出什麽心神,新人入宮前這段時間是你的機會,你要牢牢把握住,別讓我失望。”
第119章
從鳳儀宮出來後, 淺淡的夜色已經降臨,將落雪的紅牆金瓦上覆了一層似銀似藍的薄光。
寧貴人捧著銀絲手爐走在宮道的中央,腳下路面上的積雪已經被人掃去, 平坦寬敞的間道兩邊堆滿了雪, 宮女太監見是她走過來,站在牆根手拎掃帚向她低頭行禮。
入宮已經兩個半月了, 南四宮的這條宮道是她走得最多的一條。
可這些日子以來不管走多少次,每每踏上,還是讓她有難以融入的陌生感。
皇宮富貴迷人眼, 這裡也的確處處都和父親所說的一樣, 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地方。而她,要侍奉那個最尊貴的人,和她血脈相連的堂姐——當今皇后一起, 身居高位, 誕下皇嗣,維持她們趙家的榮耀。
她出身趙氏,有一個做皇后的堂姐, 父親和趙國公又是親兄弟,滿長安這麽多名門貴女,她在裡頭也是一等一的要緊。
如果不是因為這位堂姐的一封家書,她原本可以有順遂的一生,在浩蕩皇恩下不必去參加選秀, 可以選一個門當戶對, 自己又心儀的郎君共度一生。
可現在什麽都不一樣了。
她個人的心意從來都不是最緊要的,整個趙氏能否過得好才是。
哪怕出身名門, 哪怕品貌可堪,她的命和那些所謂的卑賤之人也並無什麽兩樣。命運如何, 都在旁人轉念之間。她不過是家族手裡一枚可用的棋子,說她和堂姐姐妹情深,那她就要入宮,說她心慕陛下,那她就得心慕陛下,沒有人問過她願不願意。
畢竟,在他們眼裡,有堂姐照拂,有趙家做後盾,入宮為嬪為妃才是最好的出路。
天下男子,又有誰能比陛下更尊貴?
其實寧貴人不是不知道家中的考量,也不是不願意入宮。
她也清楚,自己和皇后身上都流著趙氏的血,她們的利益死生相關,哪怕她和皇后之間差了十幾歲,根本沒什麽姐妹情誼,但她們身後都是趙氏,都有父母親人,不論如何,她們一定是站在同一陣營的。
寧貴人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爭寵,得寵,生子,晉位,成為宮裡另一個高位。
她也會這麽做。
但她還是有些不甘。
不甘心真的一輩子乖乖聽話做個傀儡,不甘心事事都要聽人擺布。
就算她只能走上這條路,那她也想用她自己的節奏和方式,而不是事事都聽皇后的。
如今陛下才給了棠昭媛協理后宮的權利,又借機給她晉位份,這說明陛下眼下正是對她上心的時候,她在這個節骨眼去爭寵,不光會礙了棠昭媛的眼,也會礙了陛下的眼,何必呢?
再說了,非得要趕在新人入宮之前得寵才算好嗎?
若想趁亂而起,非得打破了如今這個雙方對峙的局面才行,如今靜待機會才是正理。
既然都是為了趙氏的榮耀,只要核心不變,具體怎麽做,她那堂姐也管不著。
雪不知不覺的停了,寧貴人一抬頭,竟然已經走到了長樂宮門口,長樂宮的紫金門匾上積了些許雪花,讓她很想伸出手撫一撫。
旁邊的未央宮內隱隱傳來說笑聲,是陛下和棠昭媛。
處理完純才人的事後,陛下就牽著棠昭媛回宮繼續過生辰去了。
見小主駐足,飲夏小聲問:“小主,方才皇后娘娘說,您要在這個時候得寵,爭取恩寵越過明年入宮的新人。您可要借機求見陛下?若是說想給昭媛娘娘賀壽,許也說得過去吧?”
寧貴人收回思緒,淡淡看了飲夏一眼:“你當陛下和棠昭媛都是傻子,不知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嗎?”
“不去。”
她拂去肩上雪,頭也不回地進了長樂宮:“不光今日不去,明日,後日,我都不會主動去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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