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霜神色焦急,抬步就往外走,段殷凝緊跟其後,步伐卻遲緩了一瞬,眼神透出深深的掙扎。她不敢耽擱,深深低下頭跟了過去,急忙從後殿趕到了前殿,在看到娘娘身上的紅印子時也被嚇了一跳。
旎春這會兒已經替薑雪漪將衣裳和釵環全都拆了下來,隻穿著一件貼身的裡衣,見著扶霜和段殷凝過來,薑雪漪溫和的笑了笑:“怎麽都跑過來了?新衣裳過敏也是常有的事,想是底下研製新染料,換了染布的方子,顏色的確比從前更鮮亮美麗,只是我不適應罷了。”
“宸兒如何?我走以後有沒有哭鬧?”
扶霜看著娘娘這模樣擔心壞了,心裡憋著一口氣,冷聲道:“宸兒睡著呢,好好的,只是底下的奴才做事不當心就該狠狠責罰!哪兒有娘娘為他們說嘴的道理?您金枝玉葉,千金之軀,若是不小心身上留了疤痕可怎麽辦。”
“眼看著新人就要入宮了,萬一您身上多了疤痕消不掉,從此失了寵,豈不是遂了那些小人的心願!您今日突然缺席,雲意殿的人還不知要如何說您呢。”
扶霜一貫冷面冷腔調,說起刻薄話來擲地有聲,直戳人心窩子,這會兒替她打抱不平一句接一句,薑雪漪也知道她說給誰聽的。
她沒在現在就戳破,反而讓扶霜發泄一通後才溫聲說:“左右不是大事,何須如此苛責,等太醫來瞧過就是了。”
娘娘愈寬容溫和,愈替下人著想,段殷凝就愈發無地自容。
她低著頭從偏殿拿出解毒的藥丸化了水端過去,輕聲道:“太醫趕來還需要時間,以防萬一,娘娘先喝些解毒水吧,雖說未必對症,可能壓製一些也是好的。”
“您這會兒身上想必紅癢不適,奴婢以前在民間聽人說過方子,說用乾蒲公英泡水擦身子能好受些,奴婢給您試試吧?”
薑雪漪掀眸靜靜地看著她,伸手接過化毒水:“好,就聽你的,試試。”
扶霜唯恐她再做什麽,生硬道:“這些活兒以前都是我和旎春伺候娘娘的,還是讓我來吧。”
段殷凝的身子怔了怔,誰知娘娘卻柔聲開口:“無礙,殷凝最心細,就讓她來吧,你們都先退下去。”
她跪在床邊,用乾淨的帕子泡在乾蒲公英水裡打濕了,輕輕擦在薑雪漪的身上,她心中有愧,所以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格外用心,好似虔誠祈福的信女一般。
溫熱的水從身上擦拭過,蒸發的時候帶來絲絲涼意,的確是讓她好受許多。
薑雪漪垂眸看著她,溫聲道:“殷凝,我記得你來我身邊之前,是司服司的掌衣,是不是?”
“我今日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你親自端回來的,今日親自給我挑的。”
段殷凝的手微微一顫,不敢再動,良久後,她才放下手帕,跪伏在了地上,深埋起頭:“是,奴婢從前是司服司的掌衣,自請撤掉職位在后宮伺候娘娘……”
她語氣仍然溫和:“放著好好的掌衣不做,伺候嬪妃是為了有更多的賞賜和銀錢救你的祖母,是不是?我記得你和我說過。”
“你是有孝心的人,我很清楚你的秉性如何,這三年以來,你為我盡心盡力做了不少事,可我自問從未虧待過你。”
她伸手拉起裡衣,坐起身子看向她,只是輕輕問:“殷凝,為何?”
為何要背叛,為何要這樣做。
段殷凝忍不住落下淚來,抬頭問:“娘娘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從那日你送衣裳回來,問我到底出了什麽事的那刻起。”
薑雪漪語氣很平靜:“段殷凝是我宮裡最穩重的掌事宮女,最清楚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也從旎春親眼看到你去鳳儀宮那刻起。”
她問:“皇后許了你什麽,才能收買得了你?錢財我從不少你的,你更是我身邊的掌事,論前途,論地位,你都是頂尖的那批,就連一些位份低的嬪妃都要看你幾分臉色。”
薑雪漪的眼神幽深得如一汪深潭,想要探究到段殷凝的內心:“還是說你動了別的心思,想成為陛下的嬪妃呢?”
段殷凝渾身一顫,忙說道:“奴婢絕無此心!三年來,奴婢深知娘娘的器重,知道娘娘的為人,從未動過這樣僭越的心思。是奴婢背主忘恩,有負娘娘的重托,奴婢自知罪該萬死,甘願受任何懲罰……”
“只是懇請娘娘能讓奴婢在死之前安頓好祖母的余生,奴婢死不足惜。”
薑雪漪輕歎了一聲:“果然是因為這個。”
“你祖母有難,我何嘗不能幫你,偌大一個薑家如何不能幫你?至於讓你做到如今這一步,背叛我,讓你在今日這樣的場合,在我貼身的衣物裡動手腳嗎?”
段殷凝心中愧疚,如今跪在地上以淚洗面,薑雪漪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崩潰的模樣:“您待奴婢這樣好,奴婢怎麽會生出背叛的心思,是皇后……是皇后查到奴婢和祖母相依為命,現下祖母病重需要救治,皇后派人盯住了祖母,還派人和奴婢說……若奴婢效忠於皇后,祖母便可得到最好的救治,最好的藥材,能在趙氏的照拂下安養百年,若不從,就要奴婢和祖母陰陽相隔……”
“奴婢家世零落,自小是祖母辛苦拉扯大的,祖母對奴婢的恩情大過天。奴婢怎麽能讓祖母一輩子辛苦,受病痛折磨,最後還要因奴婢而死?奴婢隻得答應了皇后,替她為奸,潛伏在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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