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和朋友們一起去吃晚飯,傅西泠看了眼手機,說:“我媽約你去家裡喝湯,去不去?”
時芷答應得挺爽快:“走吧。”
停車場外面有家花店,有個女孩剛抱了束鮮花出來。淡粉色的荷花搭配純白的蝴蝶蘭,看著很舒服。
時芷突然冒出些想法,轉頭問傅西泠:“你媽媽會喜歡花麽?”
“會。”
花店老板動作很嫻熟,包裝花束用時才幾分鍾。
時芷抱著大花束坐進跑車。
這個舉動對她來說,並不容易,令她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時芷和時梅借住在大舅家,遇上母親節,學校周圍會有很多賣東西的商販。
各種顏色的康乃馨插在紅色水桶裡,帶鑽的發卡系在木棍上......
好多學生湊在那邊挑選。
時芷從小幾乎沒有過零花錢,那次是姥姥給過她幾塊錢,她一直留著沒舍得花。
站校門口看半天,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懷揣她的巨款,蹲在紅色水桶邊挑了好久,被商販催促好幾遍“快點別擋著別人”,才選出兩朵康乃馨。
一朵給媽媽,一朵給大舅媽。
可惜的是,時梅心情並不好。
那已經是時梅察覺到被騙端倪的時候,無話不談的“閨蜜”開始失聯。
時梅收到花勉強笑了笑,說“謝謝萌萌”,但並沒有記起把花放進水瓶裡。
大舅媽收到花也不高興,接過去看看,隨手丟在菜板旁邊,問多少錢。
時芷如實告知。
大舅媽就冷笑著說,有那些錢還不如買一斤雞蛋回來,現在的孩子,除了亂花錢什麽都不會。
儀式感、浪漫這類思考,大概就是那時候被扼殺掉的。
但今天不會了——
時芷抱著花束隨傅西泠進門,他家裡被空調風吹得清清爽爽,彌漫著淡淡的瓜果清香。
阿姨從廚房端了湯鍋出來,很驚喜地打招呼,誇花束漂亮。
傅西泠的媽媽爸爸聽見對話聲,迎出來。
他媽媽看見花束,又聽說是送給她的,開心得不得了:“謝謝時芷,真的很美,好久沒在平平常常的日子裡收到花束了。”
傅西泠說:“爸,說給你聽呢。”
傅西泠的爸爸摸摸鼻子,又馬上說:“前年淘回來那個陶瓷花瓶是不是插這束花剛剛好,我去給你們找出來?”
“我記得家裡有種茶和荷花很搭,也找出來泡上吧,我們晚點喝餐後茶。”
阿姨提議:“茶點我也拿一些來吧。”
只是心血來潮的花束。
每個人都忙碌起來,像過年一樣。
今晚的湯裡放了綠豆和山藥,骨肉軟爛,山藥又甜又糯。
傅西泠洗過澡下來,帶著滿身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坐在她身邊喝湯。
他堅持用左手拿湯匙,右手在桌下和時芷五指相扣著。
家裡的阿姨笑著調侃,說西泠十幾歲時她就在這裡幫忙照顧家事,都不知道,原來西泠是個左撇子。
時芷臉紅,埋頭喝湯,暗自用力想甩開。而傅西泠坦坦蕩蕩緊握著,死活不肯松手。
他說:“我們熱戀期。”
喝過茶後,時芷跟著傅西泠回房間,第一次參觀他小時候住的地方。
有阿姨定期整理,很整潔。
霧霾藍色的床品,櫃子裡放著很多書籍,從童年的連環畫、漫畫書,到後來的各類名著,以及生意場用得到的書籍。
傅西泠過去用的台式電腦擺在桌上,還有他淘汰下來的老款遊戲本。
時芷坐進電腦椅子裡,隨手拿起放在電腦主機上的一本書,翻看著,問傅西泠:“誰和你是熱戀期了?”
傅西泠沒說話,隻灼灼看著她。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互訴衷腸過,也不需要有,他有自己的判斷:
時芷放棄十幾萬年薪,留下來,是喜歡他;
她做噩夢,為了他紅掉眼眶,就是熱戀期。
然後在這個蟬鳴噪音過大的夜晚,在傅西泠曾住過十幾年的臥室裡,時芷翻著一本厚重的歷史類書籍,說了傅西泠所認為的,最動聽的一句情話——
她說:“傅西泠,我早認識你就好了。”
也只有這麽一句。
時芷說完,書又翻一頁,裡面露出信封。
淺粉色,印著櫻花,字跡很好看地寫著“傅西泠收”。
不用想都知道是情書。
時芷拿起信封對著傅西泠晃了晃,反悔了:“剛才的話當我沒說。”
“為什麽當沒說?”
“花心。”
傅西泠對信封印象不深,拿過來看看,上面沒有落款,可能是哪個女生送完,他順手當書簽給用了,都還沒拆過。
“這就花心了,會不會判斷得有點草率?”
她把信封放回書裡,夾好:“我看面相的......”
話音剛落,連椅子帶人都被傅西泠拽到床邊。
他坐在床上,拉她過去,把人弄上床,溫柔地親吻著:“面相不準,以後你再琢磨琢磨,我和我小叔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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