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女娃,將來會嫁出去,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銀花和銀葉同時看了過來,她們最為信服的就是爺爺。
“意味著你們就會成為別人家的人,你們生的孩子,也是跟別人家的姓,他們不姓陳,和陳家沒有任何關系,意味著你父母百年之後,他們甚至不會去給你父母燒紙祭拜。”
這是傳統。
銀花聽到這話,呆呆道,“既然結婚是這樣,那我不結婚呢?”
“我給我父母盡孝一輩子。”
老支書苦笑了下,“說什麽胡話,不結婚你老了怎麽辦?”
“那是以後的事情。”
“爺爺,如果您都不支持我們,那我和銀葉就在也沒有人支持了。”
甚至,她們的父母都不支持她們。
老支書這一次沒說話,他只是背著手,安靜的走到了堂屋。
銀花和銀葉對視了一眼,銀花突然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爺爺供她們讀書,她卻讓對方失望,她是不是應該像是以前一樣,盡心盡力為家裡做貢獻,然後當做沒有看見,對阿牛和阿虎的偏愛。
銀葉搖頭,“姐,你才沒錯。”
“可是爺爺也沒錯。”
“那誰錯了?”
十二歲的銀葉不知道,她第一次有些茫然。
銀花也不知道,兩人四目相對。
“讀書吧。”
“多讀書。”
“美雲阿姨說過,書中可以教會我們道理。”只是這個道理,銀花用了快四十年才明白。
搶來的東西終歸是搶來的,家裡人心有不甘,說到底,不被家人喜愛的女兒,她們一輩子都在自我救贖。
*
眼見著綿綿回來的早,自己的食材還沒收拾完,陳秋荷意外了下,“不是說去老支書家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綿綿捏著雞毛毽子,心情低落,“我去了他們家後,他們家吵架了。”
陳秋荷微微擰眉,切菜的手也跟著一頓,“怎麽了?你跟我細細的說下。”
綿綿便小聲把經過複述了一遍,“我去的時候,阿牛和阿虎哥在院子裡面玩耍,我找銀花銀葉姐姐嘛,她們卻在廚房忙活,連出都出不來。”
“後面就吵架了,銀花姐姐哭的好傷心,說家裡的男孩都不用做,她們卻要在廚房忙的出不來。”
“反正就是這了,老支書爺爺家吵的好凶。”
“姥姥,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該點出這件事的?”事情的根源是因她而起的,若不是她點出這件事,銀花和銀葉姐姐也不會那般哭了,更不會被大家罵了。
陳秋荷歎口氣,“你沒錯。”
“那銀花和銀葉姐姐做錯了嗎?”
“她們也沒錯。”
“那是誰錯了?”
誰錯了?
陳秋荷沉默了下,“這個世道錯了。”世道都以男孩珍貴,認為男孩能夠傳宗接代,能夠光耀門楣,是家庭的傳承所在。
實際不然。
男孩女孩都是父母所生養的孩子,都是一樣的珍貴。
男孩能做的事情,女孩也能做,光耀門楣不分男女,傳承接代也照樣不分男女。
可是,能夠懂這個道理的太少了。
陳秋荷摟著綿綿,已經九歲綿綿,如今臉上少了幾分嬰兒肥,面部線條流暢婉約,眉眼乾淨純粹,肌膚白裡透粉,有一種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含蓄和漂亮。
她抽條了一些,也長高一些,這讓陳秋荷無法像是她小時候那樣,把她團在一起抱在懷裡了。
陳秋荷索性拉著她,“綿綿,你且記著,這世上的事情沒有絕對的對錯,你不要去管別人怎麽說,你只需要按照你的內心走便成。”
“我且問你,你覺得老支書家裡人讓阿牛和阿虎在外面玩耍,卻單獨讓銀花和銀葉去幹活,你覺得是對的嗎?”
綿綿想了想,搖頭,“不對。”
“都是一樣的孩子,都該乾一樣的活,吃一樣的食物。”反正,在他們家就是這樣。
她也會跟媽媽一起乾活的。
可是,她就不會有難受,因為這是她該乾的呀。
“對,你認為不對,可知是為什麽會鬧這麽大?向來乖巧的銀花和銀葉為什麽會哭訴?”
綿綿搖搖頭。
“因為原先吃虧的人,不肯在吃虧了。”
陳秋荷點名一切。
綿綿若有所思,陳秋荷也不打擾她,而是放下一句話。
“你隻管隨心走,你認為對的便堅持下去,不要去懷疑自己。”
說完這話後,她便關門出去,把屋內的空間留給了綿綿。
綿綿一個人在屋內,想了好久,到最後她那一雙眸子越發顯得聰穎睿智。
才九歲的她,已經在家人的教導下,去明辨是非,去尋求正確的路。
但是對於銀花和銀葉來說,她們還在苦苦摸索,在黑暗中茫然前行。
只能說,這就是有引導者和沒有引導者的區別。
綿綿九歲都能達到的地步,但是銀花和銀葉卻花了小半輩子才做到。
*
過完年三十以後,沈美雲就閑了下來,大年初一的早上,她在家睡了一個懶覺。
家裡的炕燒的熱熱的,她睡的舒服極了,完全醒不來。
季長崢看著這樣的美雲,他忍不住笑了笑,親了親她額頭,這才起身鍛煉了起來,等忙完後,拿著飯盒去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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