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手中無權,和皇帝走近了自然就會受到實際攝政者的忌憚。是榮是辱,還很難說得清。
“是。”姬縈寵辱不驚地拱手應是。
“其他人都退下吧。”延熹帝擺了擺手。
眾人紛紛行禮告退,徐籍慢了一步,行完禮後,他和其余八名節度使陸續走出皇帳。劍江節度使在內的八名節度使朝她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唯有徐籍目不斜視,闊步向前。
節度使離開後,剩下的大小將領也接連離開。
嶽涯在她面前頓了頓,姬縈朝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他有所意會,帶著秦疾走出了帳篷。
待皇帳內只有延熹帝和他的太監們以後,延熹帝讓小太監在他身邊擺了張案幾和太師椅,邀請姬縈坐下。
帝王之側,旁人或許不敢坐,姬縈卻從善如流,毫不猶豫地坐了下去。
延熹帝顯得更高興了,他雀躍道:“殷德明,把朕的十寶匣拿出來。”
殷德明應了一聲,沒一會就拿來一個紫檀木螺鈿的精致十層食盒。延熹帝打開食盒,大方道:“這是天京金玉樓從前的大廚所製,如今是朕禦膳房的廚子,內有十種招牌點心,所以叫十寶匣。明縈道長,我們一邊吃一邊說。”
兩名小太監分別為姬縈和延熹帝沏上熱氣騰騰的西湖龍井。
姬縈早已將這些人的心理摸得一清,知道怎麽做才能減輕他們的防備,她不客氣地拿起糕點就吃,端起茶盞就喝,隨意灑脫地就像在山林間一樣。
“陛下想聽小冠複述宮門之戰的經過?”
“那日朕離得遠,未曾看得真切。但是小道長當時的英姿,卻讓朕印象深刻。”延熹帝親切道,“當時沙魔柯那麽威風,小道士心中可有猶豫害怕?”
“我們道教,是不講究下輩子的。”姬縈笑道,“因為沒有下輩子,所以我們每一刻都全力以赴。”
“好,好——”延熹帝說,“如此說來,道教果然有可取之處。朕以往便很是向往道家人超塵脫俗,快意恩仇的風范,只可惜歷朝以來,都是佛教更受重視。若將來有這麽一個機會,朕定要大興道教,將道教奉為國教!”
延熹帝話音一轉,黯然道:“只是不知,這夙願何時才能實現……”
姬縈配合道:“陛下何事焦愁?”
“朕現下的處境小道士難道沒有耳聞嗎?淪落今日,朕真是無言面對地下的列祖列宗啊。”
延熹帝愁眉苦臉。
“陛下無需憂愁,天京光複在即,陛下馬上就能大仇得報,重回天京了。”姬縈說,“小冠也一定會獻上自己的綿薄之力,力求陛下早日回鑾!”
姬縈面目天真。
“非是這一個問題——三蠻只是短期之虎,而朕面前,卻有著一個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對朕不利的長期之虎呀!”
延熹帝痛心疾首。
“陛下高瞻遠矚,竟然已經謀劃到鎮壓三蠻,光複天京之後的事情上去了!小冠愚鈍啊,就眼前這齜牙咧嘴的三蠻,已經把小冠搞得暈頭轉向——”
姬縈深刻反省。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延熹帝還沒將話題轉到徐籍身上去。不過,有一點他倒是看明白了,這女冠對三蠻同仇敵愾,絕無什麽議和想法,至少這一問題上,他們是立場一致的。
“殷德明,把那東西給我拿上來。”延熹帝揮了揮手。
早有準備的殷德明立即吩咐小太監,一切窸窸窣窣的聲音後,六個小太監合力搬著一個半人高的烏色螺鈿長匣,一張張臉漲得通紅,雙腿打顫地走到了延熹帝面前。
延熹帝一聲令下,他們如獲大釋,迫不及待地將長匣放下。配合不佳,長匣落到地上,發出超出預想的轟然之聲。
殷德明面色不渝,低喝道:“笨手笨腳的東西,下去!”
小太監們連忙退下。
殷德明複又擠出一臉殷切的笑容,躬身對延熹帝說道:“陛下,此物太重,奴婢們打開不了,還得麻煩道長親自演示。”
延熹帝投以目光,示意姬縈上前打開長匣。
姬縈也不推辭,起身走到長匣面前,繞著匣子打量了一圈,然後試探性地提起了匣子上的帛帶。
有點重,但還好。
她左手提起帛帶,拉起長匣,讓它端正立在地面。右手按下長匣頂部的機關,哢嚓一聲,長匣裂成兩半,一半裡面是古樸無光的重劍,一半裡面是弦月般的淺黃長弓。
“這是此前收繳的戰利品之一,一直未曾擁有主人。在宮門之戰中看過你的表現後,朕就知道,此物非你莫屬。”延熹帝笑道,“這黑匣,乃鐵樺木所製,硬度遠超鐵器,尋常刀劍無法在它身上留下絲毫痕跡。其中兩把武器也非凡品,都是朕在私庫中挑選的名器。”
“朕將此匣賞賜於你,望你為夏爭光。以匣,還夏。”延熹帝緩緩道。
……
嶽涯自出皇帳,便辭別了秦疾,獨自在徐營行動。
皇后之帳與帝王之帳在徐營的一北一南,帝後的關系就如傳言中一樣水火不容,連營地也要天各一方。
皇后之帳在南營如泰山般醒目,高而寬闊的明黃色帳頂還相距甚遠,就已經讓嶽涯心生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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