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少年天才不都該是這樣的嗎?橫空出世,然後毫不留情地將所有所謂前輩踩在腳下。
她會讓無數人心碎,質疑自己半生辛苦是為了什麽,但她根本不在乎。
但是劇情顯然並沒有像艾瑪所想的那樣發展,那樣完滿的幻想只能出現在觀眾腦海中,支撐不起一部電影。
鶴家一夜被滅門,或許是影片的處理過於含蓄,不符合艾瑪這個美國人的觀影習慣,也有可能她只在乎鶴截雲能不能用劍,而不在乎她是否有一個美好的人生,所以她其實並沒有感受到什麽衝擊。
她只能看見鶴截雲在憤怒之中徹底撕去了大家閨秀的外衣,她拿起了那把劍。
艾瑪整個人都顫栗了。
對,就像這樣走入那個江湖中去吧,拿起你的劍,將所有擋在你面前的東西都斬落。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她太迷戀這種角色了。
而鶴截雲也的確如她所想,她的劍出了鞘,開了鋒,正如她本人。
她的劍術在新任師父的指導下一次次變得更狠辣也更精準。
那黑衣獵獵作響的魔女總是冷眼在一旁看著她殺人,然後毫不留情地點出她的劍哪裡還不夠快,哪裡還不夠準,哪裡還不夠狠。
鶴截雲會憤怒地抬起頭,默不作聲地看著她這位新師父嘴角的嗤笑,然後立刻找到下一個目標,將她剛剛說的所有地方都以一種精準到可怕的程度修正過來。
然後露出又是負氣又是自得的神情再次回望回去。
鶴截雲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艾瑪並非功夫發燒友,但就算是她,也看得出她的劍術有了多大的變化。
從起初帶著點優雅氣息,到最後令人膽寒的狠辣,這把劍,徹底從玩物變成了殺人的利器。
她拿著這把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終於來到了她的仇人面前。
這毫無疑問應當是一部電影的高潮。
正常來說,這位仇人一定要是比前面出現的所有對手都更強大的存在,女主角要在他面前落敗一次,掙扎一次,然後勝利一次。
但是不。
李平導演擅長“空拍”。
鶴截雲的仇人出現了,但他並不比前面出現過的人強大,他看上去無非和鶴截雲一個年紀,身上並無任何銳利劍意,他就像一道已經死去的遊魂一般遊蕩在人世間。
他呈現出來的氣勢是很弱的。
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用迷茫來形容,他是一道真正的遊魂,連惡鬼都算不上。
一直到鶴截雲報出她的名字,報出她是為鶴家復仇而來,這個遊魂一樣的男人才像剛剛醒過來一般,眼中終於帶上了一絲清醒與亮光。
“啊哈哈哈!鶴家!鶴家!!”
他帶著一絲殘忍看向這個找他來復仇的女孩:“你知道你爹做了什麽嗎?”
鶴截雲一怔,她沒來得及回答,因為對方本也不是為了要她回答,他只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說起他爹當年,說起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說起他爹初入官場一心要為百姓做點什麽,而他也確實做到了,哪怕代價是被調去偏遠之地,但就算是這樣,朝中那些人依舊不願意放過他,尤其是鶴截雲他爹。
那遊魂一般的男子說起這段往事眼中甚至已經沒了恨意,他那滔天的恨意已經在漫長的歲月中被消磨殆盡,成功報仇後他連得償所願的感覺都沒有,隻覺得自己渾身一空,支撐著他活了那麽久的唯一支柱被抽走,他現在已經是個活死人了。
他譏諷一笑:“當初我怨鶴長平下手不夠絕,居然還留下了我這麽個活口,要我十年如一日地在恨意中煎熬,沒想到輪到我自己,居然也會漏掉你。”
屏幕前,艾瑪的心忍不住揪了起來。
鶴截雲家破人亡時,她的心沒有跟著揪起來。
鶴截雲一路瘋狂地尋找她的仇人時,她的心沒有跟著揪起來。
但是現在,鶴截雲終於找到了她的仇人,卻發現在這場復仇裡,她並非正義的一方。
艾瑪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不要這樣,不要打碎鶴的決心,她不適合露出那樣被擊敗的茫然神情。
少年天才是不該被這樣折斷脊柱的。
她真的見不得這樣的場面。
她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不願再看屏幕。
但是秦尤那極具辨識度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而那道聲音裡,沒有迷茫,沒有脆弱。
“你難道蠢到看不出我爹也只是一柄刀,他奉的是誰的命你看不出嗎?要你爹死的人是皇帝。”
只有她一貫的譏嘲。
“哈哈哈哈哈,你不是看不出來,你也知道對不對?只是你不敢!”
“沒關系,你不敢我敢!”
艾瑪睜開眼,然後看見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鶴截雲收回了架在她仇人脖子上的劍,目露譏諷地轉身離開。
她駕著馬一路前行,跨越了濕漉漉的瘴林與乾燥的平原。
然後她來到了那座象征著至高皇權的宮殿前。
艾瑪對中國文化對武俠沒有任何了解,但就在那一瞬間,她無師自通了武俠的本質——
俠以武犯禁。
鶴截雲借著為父申冤的名義敲響了那道鼓,然後是那道門。
層層的搜身讓她的劍頭一次與她分離。
但是沒關系,骨未決不止教了她光明正大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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