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往常,這一舉動會觸動所有人利益,是自取死路,但偏偏現在時局特殊。
官員是一個集體,卻不是一體,想成為一股對抗皇權的“黨羽”,那至少需要幾年經營,和一個旗幟鮮明的領頭人。
現在蕭林二黨已經從頭到腳被襲紅蕊徹底乾廢了,新的領頭人是誰,老國公?秦行朝?
老國公是個和稀泥的吉祥物,秦行朝是襲紅蕊的鐵杆狗腿子,鄧義為首的武將勢力默默往襲紅蕊身邊擠,只有朱爾赤敢光明正大發表反對意見。
但你能讓他當頭嗎,不用說襲紅蕊,他自己都想乾這種事。
如果真的被襲紅蕊做成這件事,她得到的將是什麽?
清晰透明的征稅冊子,一個龐大的新稅基,既可以獲得實際的國庫收入,還可以將原本的底層百姓從沉重的賦稅裡解脫出來,可以想見,會收獲怎樣堆山疊海的民望。
有錢的不交錢,沒錢的被榨成泥這種情況不複存在,大戶藏不了田,也就藏不了稅,稅收不會減少,反而會暴增。
底下百姓有了安身立命的資本,安頓流民的耗資就會減少,為財政減負。
一漲一減下,國庫肯定會變得豐余,這個時候她就可以給軍隊提待遇,甚至可以給被剝奪了“接受獻納權”的官員發茵田、錢糧補貼。
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但根子上不一樣了。
大戶的納稅對象是她,用大戶的稅錢安置百官軍民的還是她,好人全是她,凡是越過她的人,都不合法。
只是輕輕撥動一點,就讓原本的惡性循環,竭澤而漁,開始以她為中心,良性逆轉起來。
襲紅蕊真的太幸運了,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在她這邊。
在戰時,她運用國債的利息,從大戶手中吸引上來巨額乾淨的錢源。
錢真的很重要,來源也很重要。
龐大的金錢代表著有效的執行力,而乾淨的來源,代表著她從最開始,就擁有乾淨的執行力,不必向任何人妥協。
寧瀾覺得自己已經無法保持正常的心態了。
如果他是皇帝,襲紅蕊處在客席,他自然無比開心襲紅蕊幫他肅清這個盤子,但他不是。
襲紅蕊才是真正的“皇帝”,這個盤子再乾淨,再穩固,都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上天真的殘忍啊,為什麽要他親眼見到一株如此充滿希望的幼苗,卻又告訴一切與他無關呢?
如果襲紅蕊真的做成這件事,那麽正向反饋會繼續帶來正向反饋,她的根基會越來越穩,越到後面越強勢。
能抑製她的其實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襲紅蕊雖然已經擁有了皇帝的職權,但她並不是真正的皇帝。
她還有一個很難的坎沒有渡過,那就是老皇帝的死期,而她居然在這個時候,就對百官露出了獠牙。
可能是因為她太自信了,或者她飄了,總之她在最不該的時候,暴露了咽喉。
此時的百官發不出聲音,不代表沒有聲音,現在沒有聲音,不代表將來也沒有聲音。
她在根基未定的時候,將一部分人逼到了對立面,這個沉默的群體需要一個領頭人,當領頭人出現的時候,將瞬間顯露出真實的力量。
細細想來,錨定襲紅蕊皇權地位的,其實只是一個孩子和老皇帝。
明眼人都知道,老皇帝那樣的身體狀況,沒有幾年好活,而那個孩子是他的,他和被襲紅蕊乾掉的“罪臣之女”的。
所以他還有一個機會,只要他肯妥協,向那一部分沉默的群體妥協,就會獲得一股全新的力量。
可一想到妥協這兩個字,寧瀾的心臟就要刺痛了。
妥協意味著讓步,意味著他要把襲紅蕊收回的權力再讓出去,意味著一個原本對他有利的絕佳局面被他親手打碎,他真的要做這種事嗎?
……
襲紅蕊可不管男主怎麽想,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的,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她又要玩險的了。
老皇帝死也就兩三年的事,在此之前人為給自己找麻煩,簡直有病,但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時機,會比現在這個時機,更適合做現在這件事。
冗官問題,就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只要她還想好好過日子,這刀就必須砍,而不管什麽時候砍,都是向全體官員宣戰,既然如此,她為什麽不挑一個他們最弱的時候呢?
誠然,這也是她最弱的時候,但強弱從來是一個相對而言的概念。
如今蕭黨廢了,林黨嘎了,整個朝堂對她毫無反抗之力,而在“坐穩江山”之前,恰恰是她的團隊最有凝聚力的時候。
當官的待遇再好,當不上也和自己沒關系,黨爭又不是一件可以隨意切換立場的事,已經上了她的賊船,又哪那麽容易掉頭。
所以襲紅蕊現在毫不猶豫的任人唯親了,林儆遠嘎了,新右相是誰,還能是誰,當然是秦行朝了,誰有意見?
她身邊的貼身太監言鈺,立了兩次大功,讓他掌管侯官衙有什麽問題嗎,沒有問題。
男女有別,一群大男人好意思進她內闈嗎,所以她身邊的女官掌握印鑒和核心公文的處置,是非常合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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