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今天晚上六點開門,她們踩著點回到梨園街吃晚飯。
江川做了滿滿一席菜,他與余詩英都是熱情好客的人,饒是拘謹如張玥,也在滿室的熱鬧裡一點一點松懈下來。
飯後的甜羹是桐城這裡特有的紅糖湯圓。
張玥是桐城人,幼時也吃過她媽媽給她煮的紅糖湯圓,這一小碗湯圓她下得很慢,每一口都要細細地嚼,慢慢地咽。
似是在回味著她也曾有過的美好童年,又似在品味著這八年來好不容易嘗到的一點甜。
吃過飯,江冶本來打算帶江瑟同江棠出去玩兒。
結果熬了一宿的江棠隻想睡覺,而江瑟還陪著朋友,也沒得空出去。
“你怎麽還不去找林珂?”江棠打趣他,“就一天假,陪我們半天,現在也該輪到女朋友了吧。”
林珂就是“可愛多”,江冶高中三年的同學。
江冶耳朵有點兒發燙:“她白天也有事,我本來就打算帶上她和你們一起出去玩兒的。”
“帶上兩個單身的姐姐做電燈泡?”江瑟看了看他,“你要真帶上我們,今晚你連林珂的手都牽不著。”
江冶:“……”
江冶走後,江瑟將張玥帶到她那間挨著柿子樹的房間。
兩人就坐在窗邊看院子裡的柿子樹,上頭的柿子早就掉光了,光禿禿的枝椏只剩下拳頭大小的玻璃燈,還有幾個紅燈籠。
傍晚時分,夕陽還在遠天描摹著最後一縷霞光,這院子裡的燈便已經亮起。
冷清清的院子因著這昏黃的燈色與喜慶的紅燈籠而顯得熱鬧。
是一種沒了人氣但依舊充滿煙火氣的熱鬧。
張玥望著柿子樹,唇角牽起一絲很淡的笑:“你家,很熱鬧。”
江瑟“嗯”了聲,笑問:“不好奇我怎麽從一個富家千金變成這裡的二女兒嗎?”
張玥手裡握著一杯溫水,聞言便搖了搖頭。
她不想去打聽別人的傷心事。
“也沒什麽不可說的。”江瑟說,“我出生時醫院被人縱火,將我和另一個嬰兒錯換了,我去年五月才知道我真正的親人在這裡。而在那之前幾天,我才剛剛查到你的消息。得知那張手帕的主人有可能也在桐城時,你知道我那時是什麽心情?”
張玥說不知道。
江瑟抿了一口紅茶,徐徐道:“我覺得我一潭死水的生活終於要有改變了,仿佛冥冥中有什麽在指引著我過來桐城,告訴我只要來了這裡,我就能找回我自己。”
她身體裡熬著一把火,一把七年前就在她體內播下火種的火。
這把火燒得她疼。
她不得不用別的方法讓這把火熬得慢點,直到鄭歡同她說,我們可能找到趙志成的過去了。
張玥問她:“你不恨我嗎?”
江瑟看了看張玥,“我不恨你,我隻恨趙志成。你與趙志成的愛情……很動人,他能為了你殺人,你也能為了他死。但再動人的愛情也不能用來美化犯罪。趙志成救贖了你,但他害了我。不管他有什麽樣的苦衷,他都害了我。”
張玥垂下眼:“你的確應該恨他。”
屋子裡靜了下來,半晌,江瑟望著窗外那抹橙紅余暉,忽然問:“張老板,你覺得今晚的日落美嗎?”
張玥抬起眼,望向窗外。
今日沒下雪,是個晴日,夕陽墜落得格外盛大,余暉將天空描成一塊色彩瑰麗的畫布,鍍著金邊的晚霞被撕成一縷縷,飄蕩在畫布裡。
張玥看得發怔:“美的。”
當最後一線余暉消散在天際時,江瑟從窗外收回眼。
“別人總說夕陽是絕望的,因為它抵擋不了黑夜的降臨。可也正是這枚經歷過黑夜的夕陽會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在世界的另一端,以勢不可擋之勢重新爬起來,去做朝陽去做烈日。張老板——”
江瑟望著張玥,笑著道:“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日出吧。”
-
張玥離開梨園街的時候,帶走了江瑟給她買的那摞春聯,她說過兩天就找何苗過來同她一起把春聯張貼上去。
她想好好過個年。
小年一過,年味便愈發濃,家家戶戶都忙著張燈結彩,買年貨貼春聯。
江瑟這幾日都住在梨園街這兒。
尋常百姓家到了年節同樣少不了人情往來,短短幾日,院子裡便堆滿了遠親近鄰送來的年禮。
江瑟房間裡多了一盆金桔,是來梨園街那日送她大西瓜的十一嬸送過來的。
黃澄澄的金果顏色喜慶且豔麗,摘下一顆洗淨放嘴裡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液溢滿整個口腔。
江瑟每天吃一兩顆,到除夕那夜,這盆金果便禿了頭。
江冶從窗外瞧見她這盆金桔,笑得幾乎直不起腰:“哪有人像你這樣把過年應景的東西吃禿的?”
笑完便回房間將十一嬸送他那盆端過來,越過窗牖放江瑟桌子上。
“我這盆給你拿來應景,你別把它吃禿頭了。”他睨著江瑟,“實在愛吃,等初七過了再吃。”
少年穿了一身紅卦頭,還理了個寸頭,江瑟望了望他:“小冶,你今天看起來像個相聲先生,一會出去約會記得換身衣服。”
江冶一噎,反唇相譏:“你今天看起來像個——”
目光往江瑟一瞄,卻又找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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