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樣的感覺?”
“被人在黑暗中盯著的感覺。”江瑟說,“就跟當初雙手被縛、雙眼被蒙時的感覺一樣,總覺得有一道目光黏在我身上,隨時要把我撕裂、吞噬。”
Dr.Gina安靜聽著,看著江瑟的目光很柔和。
治療室裡的窗簾關攏著,燈光很暗,小姑娘面色平靜,但眼睛裡卻翻湧著各種情緒。
恐懼、失望還有無法壓抑的怒火。
同她十八歲第一次出現在這裡時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
那時小姑娘一臉執拗地同她說:“所有人都說那個人是我臆想出來的,可我知道不是。”
這樣的執拗堅持了兩年,到了第三年,某一次治療結束後,她忽然輕輕地同她說:“我想我真的是病了。”
而現在,她仿佛又回到了病情最重的時候。
窗簾再度拉開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白晃晃的光從窗外滲入,Dr.Gina拿起筆寫診斷書,隨即望著江瑟微笑道:“我給你多開了一些藥,原先的藥也加大了劑量。”
將處方遞給江瑟後,她低頭整理病例,將錄音放進文件盒裡,用閑聊的口吻淡淡道:“你小姑姑總是擔心你病情加重,我曾經同她開玩笑說,有時我也分不清你究竟是病得很重還是比任何人都清醒。”
這話說得十分隨意,仿佛真的只是一句同岑明淑說的玩笑話。
說完這話,她便從書架裡取下一本書,道:“你下回見到鄭歡了,替我把這本書帶給她,這是我老師關於連環殺人犯的最新研究。”
江瑟同鄭歡約了月底見面,接過書便頷首道:“她月底便會回來,我會將書帶給她。”
Dr.Gina深棕色的眸子映著江瑟的臉,她笑道:“謝謝,見到她了記得讓她來找我,她跟你一樣,都需要治療。”
江瑟一上車便將那本關於連環殺人犯的書放在副駕。
到家時,她拿著書進房間,正要給鄭歡發信,郭淺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郭小姐今天發來的那上百條微信都沒收到回復,忍到現在大概是忍到了極致。
果然,電話一接通,郭淺的嗓門壓都壓不住。
“你說陸懷硯怎麽回事?剛跟孫唯傳完緋聞,又馬不停蹄地招惹起關家那位。瑟瑟我跟你說,那個視頻就是他在關嘉頤英國那別墅裡拍的!”
“那別墅是關嘉頤外祖母的屋子,”江瑟將書放入書架,平心靜氣道,“就算真是關嘉頤的別墅,我都沒氣你氣什麽?”
“關嘉頤現在就在北芭做首席,一有時間就往陸爺爺那裡跑,想做陸爺爺的孫媳婦想得不要太明顯。”郭淺說到這,話鋒一轉,矛頭直指江瑟,“你回來北城也有好幾天了吧,見過陸爺爺沒?”
江瑟放書的手驀地一頓。
她剛回來的第二日,陸懷硯便問過她要不要去老宅找那隻金剛鸚鵡玩,說還能順道陪祖父吃頓飯。
但她拒絕了。
“沒,我這幾天都在忙。”江瑟平靜道,“淺淺,每個人都有堂堂正正喜歡一個人的權利。關嘉頤喜歡陸懷硯,那是他們的事,與我與你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郭淺聞言便默了默:“瑟瑟,我怎麽覺得你根本就沒有在認真談這段戀愛?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她沒說,但江瑟明白郭淺想說什麽。
她是第一次談戀愛,還是同曾經喜歡過的人談,要擱別人身上,多半是會陷得很深。遇到今天這樣的事兒,不說發通脾氣吃壇子醋,至少不會像她這麽平靜。
江瑟垂下眼睫:“你別總操心這些事,好好畢業了再說。畢業後不想回來聯姻,就賴在國外,小姑姑不會不管你。”
她剛到桐城時,郭淺還拍著胸口說已經找她外公救急,還說要給她分一半的救濟金。老人家興許是覺得郭淺太過胡鬧,前腳答應的事後腳又改了口。
要錢可以,回國再說。
郭淺的救濟金就此打了水漂。
郭淺說:“我知道,我正在找實習機會呢,以後大不了去給小姑姑打工。”
這話題一轉開,郭淺總算不再說關嘉頤同陸懷硯,嘁嘁喳喳說起她的宏圖大志。
一通電話打完天都黑了。
漫漫暮色壓不住萬家燈火。
江瑟把新開的藥擱床頭,進去浴室洗澡,出來客廳時一眼便瞥見了角落裡的鋼琴。
又想起了陸懷硯在視頻裡彈的那支曲子。
他彈的《月光》。
那是她最喜歡的曲子。
江瑟也會彈鋼琴,小時候的音樂啟蒙,他們都是先從鋼琴學起。
樂理基礎打好,才去學的小提琴。
七年前傷了手後,她再不能拉小提琴。
鋼琴倒是能彈,只不過左手尾指使不上勁兒,彈出來的曲子也跟著不得勁兒。
她從來不會嫌棄她身體裡的每一道傷口。
曲子彈得再不得勁兒,想彈便彈,也不怕旁人笑話。
江瑟走過去掀開琴蓋,在琴凳坐下,將一直盤桓在腦海裡的旋律慢慢傾注在指尖。
琴聲如訴。
門外,剛從電梯走出的男人沒急著開鎖進門,手臂挽著件西裝外套,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外聽。
直到一支曲子彈完,才開門進屋。
江瑟見他回來,便要將琴蓋合攏,結果正在低頭脫鞋的男人就跟眼睛長頭頂似的,直接來了句:“等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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