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白跟著醒神,微微皺眉,便要攔在時琉身前。
只是先他一步,時琉不退反進,迎著晏歸一的威壓之勢,面色不變地上前一步——
猶如一柄無形的利刃切開凝滯重澀的空氣。
少女站定,紋絲未動。
晏歸一眼神裡也露出奇色。
“…確實是劍芒,”蘭青蝶抹了抹還漬著水的嘴,“她摸劍才幾天,竟然能修得劍芒蘊體,就算是小師叔祖的親傳,這也太過逆天了。”
袁滄浪也震驚,顧不得心疼薅下來的那縷胡子,歪身問掌門:“當年時璃修得劍芒蘊體,我記著用了半年吧?她可是先天劍骨,這個封十六到底——”
話沒說完。
被晏歸一一個眼神摁下去了。
晏歸一轉回身:“我承認,你的天賦確實在時璃之上,但紫辰一事,是天機閣佔卜,不是你能決定。”
“天機閣佔卜,十七年前紫辰降世,落入時家,時家主母誕下一女,遂為紫辰仙子。”
時琉漠然說完,抬頭;“但時鼎天騙了世人。當夜主母誕下的是雙生女,一個名為時琉,一個名為時璃。”
“——”
眾人驚滯的眼神裡。
少女神色一絲未動:“我便是時琉,琉璃的琉。”
“這、這怎麽可能?!”袁滄浪捺不住震驚出聲。
“為何不可能?”
時琉轉頭,望向這位長老,“自誕生之日起,兩個女孩表現就截然不同,一個天賦異稟,聰慧異常,面面出眾,另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毫不起眼,甚至還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
時琉停了停,又轉回來,看晏歸一:“紫辰誕生本就是驚世之事,預言中卻未提過雙生,時家怕這件事傳出去會影響預言的可信性,更影響這個預言為時家帶來的浩浩聲名,於是只有家主、主母與極少數幾位長老知曉。”
袁滄浪猶難以置信:“那後來呢。”
“後來,”時琉輕勾唇角,笑意卻未入眼底,“原本極少幾個想賭冷門的人也放棄了雙胞中那個平平無奇的姐姐,而隨著時間,兩個女孩長大,姐姐的存在漸漸難以遮掩——於是七歲那年,姐姐被送入時家後山的一座小院裡,永遠地關了起來。”
“——!”
時琉身側,晏秋白垂回眼,長睫藏遮,眼底斑駁的情緒再難辨清。
但他手中折扇被攥得生緊,指節也泛起冰冷的白。
晏歸一神色複雜地窺過他,定格在時琉身上:“你的意思是,你便是這個故事裡的時琉,那你又是如何從後山逃出來的?”
“那些重要麽。”少女垂眸輕聲,“若不重要,我不想再提。”
晏歸一歎出口氣:“你與時璃,確實有些相通之事。雙生血脈也不難驗證。但即便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我們又如何知道,紫辰是你而非時璃?”
“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從天賦表現來看,確實她更像些。”袁滄浪探頭。
“這不夠。”晏歸一搖頭。
時琉也並不意外,她依然平靜地垂著眸:“我能夠確定,是因為我知道紫辰到底指的什麽。”
“是什麽?”
“我不能說。”
時琉一頓,“至少現在,我不會說。”
晏歸一眉皺起來。
時琉抬頭:“但對玄門來說,我和時璃到底誰是紫辰並不重要。”
“但時家在乎。”
“時家,”時琉輕聲,“時鼎天是個唯天賦實力論的家主。如今玄門封十六之名天下盡知,只要我站到他面前,他便很清楚,紫辰的重注到底該壓在誰身上。”
“……”
長老們神色微妙起來,各自對視。
蘭青蝶支著下頜,直愣愣地盯著時琉笑;“我看你比剛入門那會有意思多了啊,十六丫頭,但聽你說,你對時家主好像一點情分都不念,真的願意犧牲這麽大,重回時家、重續血親,隻為安我玄門啊?”
“我與時家不和,才於玄門有益。——留在玄門的紫辰,不好過時家的紫辰嗎?”
少女輕聲問。
晏歸一眼神驟深:“留在玄門,這話何意?”
“只要答應一個條件,我便願立誓,”時琉抬眸,字字清徹,“效藺師之舉,此生此世坐鎮玄門,絕不飛仙,至死而已。”
“……”
座下四驚。
連晏秋白都震然看向時琉。
自入門以來她所展現的天賦與所得傳承,沒人懷疑她能飛仙這件事。
此誓之重,重逾紫辰。
晏歸一慢慢歎出一口長氣,眯眼,深看時琉:“什麽條件?”
時琉安靜了幾息。
她輕垂下眸。
“神脈作妝,羅酆為聘。”
——時家的神脈劍,玄門的羅酆石。
再加,她與他此生此世仙凡兩隔。
這便是她能還給酆業的全部的三件東西。
結束了長老堂的長會,時琉回到弟子殿時,已是月上中天。
晏秋白將她送到屋外,一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麽,向她道別離開。
時琉沒有攔,也沒有問。
因為回弟子殿的路上她看見了,一隻鬼鬼祟祟的地包天黑紅小狗,時不時從旁邊林子裡探出腦袋。
屋門打開,然後關上。
黑暗裡時琉走入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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