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間,裴桑榆緩慢回想起昨晚。
她站在露台上吹風等日落,傻兮兮的模樣。
然後周瑾川過來找她,胡攪蠻纏非要人家給自己起小名。
然後……
她把人抱住了,腦袋埋在他的肩頭上,還黏糊糊叫著瑾川哥哥。
裴桑榆:“……..”
她現在恨不得自己當場斷片。
“你真的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啊裴桑榆,幹嘛呢,多輕浮啊你。怎麽能抱人家呢,還那麽惡心吧啦地叫人哥哥。”
裴桑榆自言自語著,滿腦子都是完了,酒精害人。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法撤回。
此刻就是,無顏面對周瑾川。
沒想太多,她火速脫下身上的外套,穿鞋起床,開門的時候根本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打算就這麽悄悄地,安靜地,逃走。
然後——
和隔壁房間拉開的房門撞了個正著,四目相對。
巧,太巧了,巧樂茲都沒這麽巧。
裴桑榆尷尬地頭皮發麻,佯裝無事發生,打著招呼:“早啊,睡得蠻好吧。”
“不太好,幾乎沒睡著。”周瑾川睡得淺,就是閉著眼眯了會兒,方才是跟著隔壁動靜起了身,把想跑的人抓了個正著。
只是一夜未眠,他剛說完話,就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裴桑榆心說失眠,那是因為自己曠工,此刻更是心虛。
她垂著腦袋,跟個鵪鶉似的,胡言亂語一通解釋:“昨晚好像喝多了,什麽都記不起來,又麻煩你了,我現在就回家。”
偏偏對方不接招。
“裝,接著裝。”周瑾川無情揭穿她。
裴桑榆不說話,打算原地裝死。
周瑾川靠在牆邊上,偏著頭看她,慢條斯理說:“要是忘了,你絕對不是現在這反應。”
裴桑榆猛然抬頭,理不直氣也壯地辯駁:“說得你多了解我似的,就是忘了,什麽都不記得。”
“嗯,那你不問問你昨晚幹什麽了?”周瑾川淡淡說。
裴桑榆繃著唇,面無表情說:“不想知道。”
“你撒酒瘋當著大家的面跳舞,扭得那叫一個肢體僵硬。”周瑾川胡編亂造。
“瞎說,我明明在露台——”裴桑榆嘴快就說出了真相,說了一半發現不對勁,及時打住,一眼撞上周瑾川眼含笑意的表情。
靠,被他繞坑裡了。
連帶著智商也跟著下線。
好像也沒什麽好辯解的,再說也是蒼白的欲蓋彌彰。
裴桑榆這人就是認錯快,識時務,瞬間九十度原地鞠躬,跟掃墓似的,說:“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騷擾你。”
周瑾川聽笑:“你怎麽騷擾我了?”
裴桑榆火速翻臉,咬牙切齒說:“周瑾川,能不能夠了,我都道歉了就放過我行不行?”
兩人在樓梯上吵吵鬧鬧,動靜不小,直接吵醒了在客廳四仰八叉的各位。
“你們倆大早上就這麽激情,精力也太旺盛了吧。”陳界鎖在單人小沙發上,姿勢扭曲,面色猙獰。
“喲,一塊兒起的?”江聿行微抬著下巴,戲謔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周瑾川,你不是人。”段祈野跟著開口,嗓音低啞。
一群人接二連三出了聲,怒刷存在感。
裴桑榆看著這一屋子的男生,突然也有了點邊瀟瀟所說的那種被集體行注目禮社死的絕望。
“別亂想,別瞎說,什麽都沒有。”她張口解釋,但沒什麽用。
幾個人相視一笑,交換視線。
也聊不下去了,裴桑榆火速轉移話題:“怎麽睡客廳啊,昨晚沒回家麽?”
“這不是等著給你補課麽,昨天都答應了,不能反悔。”江聿行說。
裴桑榆再次進入亂七八糟的回憶。
確實是…….有這麽一段。
為什麽會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跟人家都不熟。
蒼天,誰能救救她,下次再喝酒她就是豬。
裴桑榆停頓了幾秒。
扯出一個相當尷尬的笑說:“我隨口亂說的,多麻煩你們,不太好。”
段祈野臉上沒太多表情,只是動作很快翻身而起:“沒什麽不好,現在就來?”
周瑾川看透了這幫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插著兜從旁邊過去,下了樓,很輕地嘖了聲:“別逗她了,醒了就回去。”
“別啊,說好的補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江聿行還在往裡添火。
周瑾川徹底無語。
裴桑榆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幾個人隨意吃了點早飯後,她就被迫坐在書桌前,對面坐著三位面無表情的補課老師,還有一個吃瓜的陳界。
換做之前,她鐵定高興到翻天,畢竟這種機會實在是不多。
可是現在,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瑾川的表情。
少爺臉上還帶著起床的困倦,頭髮微亂,挺隨性不羈的模樣。
但嘴角略微往下垂著,坐姿散漫地敞著腿靠在座椅上,心情看上去實在是算不上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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