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起飛的師雁行瞬間落地,“郡主說笑了。”
“抬起頭來。”端陽郡主的身體微微前傾,染得鮮紅的指甲輕輕挑起師雁行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說,“你看我的眼神很平靜。”
不是單純的不害怕,而是沒有那種熟悉的,對上位者的敬畏。
端陽郡主非常肯定,這個姑娘根本就不怕自己,甚至不怕陛下!
這種感覺非常古怪,也很陌生,甚至有些荒謬,讓端陽郡主有些不適應。
這話師雁行倒不好接了。
很抱歉,她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生而平等的教育理念,哪怕到了這邊也實在做不出像本地人那樣將皇室中人視作神明的舉動。
很顯然,端陽公主並非什麽都不懂的傻白甜,相反,她被慶貞帝委以重任,顯然具有足夠的能力和洞察力。
面對這樣的對象,多說多錯。
於是師雁行只是回道:“陛下是明君,郡主又這般和氣,民女為什麽要怕呢?”
哪怕她再如何以奸詐油滑的商人面目示眾,可骨子裡,依舊是一根鐵杆。
我的身體可以跪,但我的靈魂不會。
我害怕,可能確實有點兒。
我恭敬……
我裝的。
端陽郡主又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笑了笑,順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們兩個真有意思。”
和氣?
那就和氣吧。
說著,端陽郡主複又懶洋洋躺回去,歪頭看著她,“我當真有些中意你了。”
師雁行道:“能得郡主青睞,是民女之福。”
你們?
誰們?
柴擒虎麽?她見過柴擒虎了?
端陽郡主哼了聲,微微合上眼睛,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顯然對這樣的馬屁很不喜歡。
“少說這些漂亮話來糊弄我,眼下你不過有求於人,又忌憚於我的權勢地位……”
她曾見過這樣的人,表面恭順而已,軀殼之下,卻藏著一匹驕傲不馴的烈馬。
以前,端陽公主覺得馴服這樣的烈馬很有趣,可時間久了,次數多了,又覺得馴化之後的人千篇一律,令人興致缺缺提不起勁來。
這樣冷眼瞧著他們心口不一地耍各種小花招,還蠻有趣的。
師雁行不易察覺的勾了勾唇角,也有些中意這位郡主了。
端陽郡主驕傲、自信、張揚,私下裡可能有點任性,但這似乎也算不得什麽大毛病,因為她確實有這樣的資本。
至於是傲嬌還是病嬌,尚需觀察……
眾所周知,豪門大族壓力大,比較盛產變態。
最近皇城內外戒嚴,一路上可謂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就連端陽郡主的車駕也被數次掀起簾子核查。
不過大約已經提前安排好了,過來核查的人都跟端陽郡主頷首示意,又單獨看了給師雁行的腰牌,他們甚至還有畫像!核對無誤後抬手放行了。
宮中規矩森嚴,師雁行也不覺得自己會幸運到亂跑亂闖後還能憑借什麽光環逃脫,一路老老實實低頭趕路,讓走就走,讓停就停,乖得很。
後來回憶時,她隻記得走了很遠,繞了很多道彎,過了很多個門,最後停在一處很僻靜的小院子外。
院子外種著兩棵低矮的小雪松,不過一人高,冷冷的空氣中彌漫著松針特有的清香。
端陽郡主朝裡面抬了抬下巴,“去吧。”
師雁行轉身對她行了一禮,“勞郡主親自護送,實在惶恐,民女這就去了。”
若無端陽郡主的顏面,她自己根本到不了這兒。
哪怕知道是慶貞帝的意思,該謝也得謝。
端陽郡主嗯了聲,沒說話,看著師雁行走到院子裡面去,站在原地沒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語氣複雜道:“其實,我倒真有些羨慕他們。”
跟著的大宮女看了端陽郡主一眼,“郡主……”
端陽郡主嗤笑一聲,“罷了,陛下還等著我複命呢,走吧。”
說完,不再多看,果然轉身就走,繁複而華麗的宮裝下擺在她身後高高鼓起,像膨脹的船帆。
她的大半童年都是在宮中度過的,後來被指了婚,下嫁外地,這才離開了京城。
皆因去歲郡馬外放,母親不舍得自己遠走,這才特特求了皇帝陛下,允許端陽郡主單獨返京盡孝。
正好慶貞帝也多年未見這個小輩,便留她在宮中居住。
這次的事兒,本不需她親自出馬,隻之前就聽徐薇提到過一位近來風頭正勁的姑娘。
“郡主,她跟咱們好似都不大一樣,你見了就知道了。”
當時端陽郡主就有些好奇了。
後來,南邊來人,她去給慶貞帝送湯時偶然聽見對方正向王忠笑罵,“歷練了一趟,本以為會有所長進,怎麽還是這個樣兒?”
王忠跟著笑,“誰說不是呢。”
端陽郡主頗感意外,因為她兒時曾跟在慶貞帝身邊多年,卻很少見他這般輕松說笑的語氣,就像……就像一位長輩在嫌棄自家惹禍的小輩似的。
可再怎麽嫌棄,也是喜歡的。
陛下說的那人,會是誰呢?
侍衛沒攔著,端陽郡主就知道這會兒慶貞帝並未處理朝政機密,便大著膽子笑著插了一嘴,“陛下說什麽笑話呢?也叫端陽聽聽吧!”
慶貞帝果然更喜歡小輩們自在說笑的模樣,聞言便笑道:“說一個小子立了天大的功勞,什麽賞賜都不要,張口就想見媳婦兒!你說好笑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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