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飛花令,別人只需要在腦海中扒拉,張口就來。
但師雁行還要多一道工序:
大祿朝所處的平行世界有這位賢者嗎?
沒有就不能說啊。
想到這裡,師雁行下意識抬頭看看隊友兼對手們:
前任二甲進士兼京官兒,現任縣學教授,寫的好多詩詞文章廣為流傳;
詩書世家的才女,十幾歲時就有才名,被讚“不遜父兄”;
現任舉人,腦子裡的存貨跟肚子裡的一樣多;
現任秀才,存貨不明,但據說腦子極活,本地教育十幾年土著……
再看看自己,呵,外來商人,現任商人……
被趕鴨子上架的師雁行硬著頭皮來。
一開始那幾輪還好,備選項俯拾皆是,眾人也有意讓她,專門挑那些冷僻的來說,師雁行順利通過。
她就發現柴擒虎不去當氣氛組可惜了,他真的好擅長鼓勵人!
“小師妹真厲害啊!”
“小師妹竟然記得這句?我都差點忘了。”
虛假,但是受用!
師雁行被他誇得心潮澎湃,也有點飄飄然,一時忘形,然後就在第二十三輪時脫口而出,“千峰筍石千株玉,萬樹松蘿萬朵銀。”
這兩句一出,她就暗道壞了。
這邊的歷史上沒有元稹這個人!
果然,眾人聽罷都是一怔,然後齊刷刷望過來。
裴遠山又念了遍,重重點頭,“好句,好意境,不知是哪位名家大作?”
這水平,一看就不是小弟子作的嘛!
師雁行心道,我從哪兒挖一個元稹送給你們哦。
她憋了半日,半真半假道:“其實是早前聽我娘念過一回,她也不記不清什麽時候在哪本書上見過,詩人名為元稹,許是未曾得志,又或許是化名。”
“元稹?”
眾人相互交流一回,確認從未聽過,便都接受了化名的解釋。
有如此才華者,豈會是無名之輩?
裴遠山撚須頷首,又把那句念了幾遍,仿佛在口中慢慢嚼過,將其中精華都拆開來吸收了,這才咽到肚中,意猶未盡道:“字好,意更好,可還記得整首?”
師雁行點點頭,才要開口,柴擒虎就一下子從暖炕上躥下來,“我去抄錄!”
如此好詩,不記下來流芳百世可惜了。
“寫的是南秦雪,帝城寒盡臨寒食,駱谷春深未有春……”師雁行一行念,柴擒虎一行抄,語停筆收,酣暢淋漓。
柴擒虎低頭吹乾墨跡,又細細品讀,感慨道:“既狂放又秀氣,妙極妙極!”
感慨完了又笑,“我讀了,還真覺得親切。”
他就是關中人士,幼年隨父親去往西南做官,途徑嶺南一帶,雖未盡覽,但沿途風景早已記在心裡,故而現在一讀這詩便覺熟悉,好像又回家了似的。
乾透後又呈給裴遠山和宮夫人看,田頃也轉到他們身後細觀賞,“小師弟的字大有長進,儼然有些自成一家的意思。”
眾人記性都好,聽師雁行念了一遍便已記住,此時再三品味之余,也注意到柴擒虎的字。
果然自如其名,大開大合殺氣騰騰,頗有降龍之兆、擒虎之勢。雖脫胎於名家字帖,卻已有了自己的氣魄。
師雁行看了一回,也是盛讚。
柴擒虎摸摸鼻子,小得意,下意識挺胸抬頭,腦袋上的小卷毛跟著抖了抖。
裴遠山看著他笑,儼然看穿他顯擺的小嘚瑟,但確實有進步,便不潑冷水。
“狂歸狂,卻好似比以前收斂些,更穩重了,倒沒白出去。”
這小子以前就狂,但腹中空空,只是坐井觀天、稚子無知的輕狂,叫人聽了隻覺好笑。
可這兩年出去見了世面,又自己跑去南邊做生意,雖然嘴上沒說,想必也見識了人間疾苦,待人接物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還狂,但是實心兒的了。
師雁行看著他笑,“恭喜啊三師兄。”
別的不說,她是真挺佩服這些年紀輕輕就出門遊學的。
以前看史書和名人傳記時感觸倒沒有多深刻,而自從來到大祿朝後,師雁行才真正了解到何謂“遊學”。
古人,或者說古代士人群體是真的會天南海北到處飄!
浪到飛起。
求學,趕考,為官赴任,遭貶……真就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裡江陵一日還了。
古時交通不便,信息不暢,想開闊眼界增長見聞?遊學去吧。
想拜誰為師?遊學到先生所在之地吧。
或者乾脆就是“哎我聽說哪兒哪兒挺好,遊學去吧!”
你就看吧,但凡青史留名的文人墨客,沒一個死宅!
那生平路線圖畫出來,絕對秒殺九成以上的現代人。
比如大名鼎鼎的詩仙李白,就曾乾過“拐騙”迷弟杜甫遍尋名山訪仙的活兒,中間還順便提溜了另一位大名鼎鼎的“流浪漢”高適。
誤上賊船的高適跟著倆人耗費大半年時光風餐露宿當野人,結果啥也沒找到,然後還是杜甫先頓悟了,不幹了!
所以你說文人柔弱嗎?
百無一用是書生,好像是挺柔弱。
但野起來也是真野!
遊學後再寫文章,氣象萬千思維廣闊,那絕對跟關家裡閉門造車不一樣。
大年三十日天黑得早,尤其又是個陰天,日晷都照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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