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蘊挽著纖薄的畫帛哼哼兩聲,“之前針對佛教一事,是你的手筆吧?”
自從幾座寺廟的汙垢事被公諸於眾,那苑北行宮外的鍾樓等同白建,籌了錢的百姓紛紛要求退錢,一個去敲鍾的都沒了。
簪纓垂眸但笑,福了福身,“還要多謝殿下仗義相助。”
“本宮是看在阿婉的情面上,可不是為了你這小輩。”
李蘊被她笑得沒脾氣,嘴硬了一句,皺眉瞥向殿外的花濃酒冽衣香鬢影,半譏道:“今兒又是打算唱一出什麽戲?真喜歡熱鬧,叫兩台戲曲班子豈不更好。”
簪纓嘴角彎起一抹小小弧度,漂亮靈動的桃花眸同看向敞開的菱花窗外。
“應該比唱戲還要熱鬧些,殿下請拭目以待。”
離蠶宮稍遠的一座亭子中,崔馨此時坐在那裡,心情頗有些忐忑。
她遠遠地看見簪纓同長公主殿下一道從蠶室出來,立即受到一眾夫人的簇擁圍繞,心裡的那點緊張又成了不平衡。
憑什麽,那賤婢不過仗著死去老子娘的勢,便一味地吆五喝六張狂起來!論家世,她一個商籍女,還比不得自己這個正經八百的世族之女呢。
崔馨低頭看向自己修長的小拇指甲,那上面藏著一點不易為人所察的白色粉末,目中閃過一道幽光。
她想起那日進宮去見皇后娘娘,姨母對她的交代:“此為宮廷秘藥百花媚,屆時你隻消尋個機會下到她的酒裡,再讓你兄長近前,大庭廣眾下坐實他們的事,那小蹄子一生的名聲便毀了……沒了她與本宮做對,本宮遲早會重掌鳳印,到那時,阿馨你便是煥兒名副其實的太子妃。”
崔馨何嘗不知皇后姨母如今禁足宮中,是無人可用,想方設法畫一張餅讓她幫手。
不過這件事的誘惑對崔馨來說,實在太大了,她就是看不得傅簪纓那眾星捧月的樣子,一想到能讓她狼狽丟臉
,崔馨便快活。
只是得想個辦法,將人引到僻靜處……
崔馨輕睨身旁魂不守舍的兄長一眼。
她知道自打六月那次樂遊宴後,兄長見過傅簪纓,就跟丟了魂似的惦記著人家。
她心裡罵他沒出息,面上絲毫不露,轉動眼珠小聲耳語:“阿兄,一會兒你陪我去向纓娘子敬杯酒吧。從前我做過許多失禮的事,該去當面向她道個歉。”
崔愉正在偷偷注視兩亭相隔外的那名冶麗女子,忽聞此言,嚇了一跳,仿佛自家心事被戳穿。
反應過來後他忙點頭,“應當的,應當的。”
崔馨微微翹起嘴角。
宴過半場,簪纓和著薑醋吃了最後一隻螃蟹,見時候差不多了,余光向崔馨的位置輕瞥一眼,假作起身去淨手換衣。
那廂一直關注著動靜的崔馨,只見簪纓僅帶著一個貼身丫鬟,往後面臨時搭起的抱廈去了,目光一亮。
崔馨心道機不可失,瞅準時機倒滿一杯酒,又以袖遮擋,將指甲浸入酒杯中,便要起身。
就在將成未成之際,忽然一道黑影掠至近前,崔馨未等看清來人,一雙手便被鐵鉗似的扣住。
“你何人,敢對本娘子無禮?!”崔馨驚呼一聲,她的小手指還浸在杯中未曾拿出,嘗試了幾次,手腕始終被製著紋絲不能動,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周遭賓客被這邊動靜吸引,詫異地投來視線。
鄰案的小庾氏慌忙站起身,一頭霧水地看著那扈衛模樣的男子,“這是做什麽?若小女有何不周到的地方,主人隻管言聲便是,可沒有這樣當面欺人的道理!”
“這要問問你的好女兒,在酒裡做了什麽手腳?”
一道清泠的嗓音從花林響起,本該在後廂的簪纓在兩名女使的隨從下,款款自金黃桂樹下穿過人群走來。
崔馨聞言已變色,小庾氏茫然地回頭,待看清自家女兒心虛的神情,頓時一驚,“馨兒,你……”
早有侍從過來扣住崔馨的肩膀,翻開她大袖。
那小半截浸在酒裡的指甲在眾人面前展露無遺。
這些從後宅中浸染出來的夫人大婦們哪個不是人精,見狀,立時明白幾分,嘩然成片。
崔馨扭動著身子掙脫不開,臉色陣紅陣白,憤怒地盯著簪纓,恨她擺了自己一道,猶掙扎著嘴硬:“是我手指不小心沾到了酒,不行嗎?”
簪纓一個眼色也未投去,向候在一旁的沈階點了下頭。
沈階領命,上前取走那杯酒,用牙箸沾上一點,捉一隻林間常見的麻雀喂食。只見那隻麻雀吃酒之後,灰撲撲的翅膀無力抖動兩下,即刻斃命。
“……酒裡有毒!”
席間一片杯盞撞動聲,賓客們紛紛白著臉起身。她們一方面因這個膽大包天的崔娘子舉動而驚怒,一方面又怕自己方才入口的食物有什麽不妥,被圍在中間的小庾氏母子三人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連長公主也坐不住了,三兩步走到崔馨面前,冷冷指她道:“你敢投毒!”
“毒藥?”崔馨卻失神地望著那隻斃命的麻雀,面上慘白無人色。
“不、怎麽會……明明是……”
皇后姨母明明告訴她這是媚藥,怎會是毒藥?!崔馨若早知是毒藥,豈敢在長公主這位皇親駕前動手。
“阿母、阿母救我……”崔馨白著臉去求小庾氏,下一刻,卻迎來一個重重的巴掌摑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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