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子先後離席，餐桌上頓時只剩下顧堯野和周矢兩個大男人面對面坐著。

　　其實顧堯野並沒有什麽胃口。

　　桌上的菜，基本不合他的口味，都是江靜月和顧知薇愛吃的。

　　所以他全程沒怎麽動筷子，多數時候都在用他那雙冷涼的眸子悄無聲息地打量對面的兩人。

　　或許是同為男人的緣故，周矢更能感受到顧堯野身上發散出來的敵意。

　　於是趁著江靜月和顧知薇都不在，周矢給顧堯野倒了一杯果汁：“其實今天不算是我和顧先生第一次見面。”

　　男人語氣平和，似是閑話家常。

　　顧堯野默不作聲，只聽周矢接著回憶：“我們第一次見面應該是……”

　　“靜靜大三那年，有一次參加初中同學聚會。她喝了點酒，那晚我去接的她。”

　　“當時顧先生你也在場。對嗎？”

　　顧堯野也笑了笑，端起周矢給他滿上的那杯果汁，淺嘗了一口，方才淡聲道：“難為周教授還記得我。”

　　方才江靜月和顧知薇閑聊時，便透露了周矢的職業。

　　所以顧堯野也就知道他現在是深農大生物學教授，心情好，便隨口這麽稱呼他。

　　顯得他這個人，多少還是有點禮貌和教養。

　　但他的語氣淡漠疏離，始終給周矢一種隔閡感。

　　他以往和江靜月的其他朋友相處，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切身覺得，顧堯野是一個非常難搞的人。

　　並且，周矢心中很慶幸，江靜月和顧堯野雖然時青梅竹馬，但他們的關系一般。

　　若是像陳倩兮那樣關系要好，他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撬開他的心房，讓他接納自己作為江靜月男朋友這個身份才好。

　　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受顧堯野的敵意。

　　周矢也不好繼續忽視，便放下玻璃杯，笑問男人一句：“不知道我是不是哪裡得罪過顧先生。”

　　“總覺得顧先生似乎不太喜歡我。”

　　顧堯野抬眼看他，眸色幽深，漫不經心。

　　並不否認周矢的猜測。

　　過了片刻，他才坐直身體，將果汁放回餐桌上，認真且平靜地端詳著周矢，反問道：“難道周教授喜歡我？”

　　“……”周矢噎住。

　　明明顧堯野反問他的神情一本正經，但不知為何，他的話卻讓他感到非常不自在。

　　這是周矢人生中第一次落人下風。

　　不僅是氣場敗了，還在對方面前失了穩重，心慌了一瞬。

　　好在江靜月及時回來了。

　　她拉開椅子坐下，目光掃過顧知薇的位置，隨口問了一下她的去向。

　　顧堯野回答的：“她去洗手間了。”

　　“應該快回來了。”

　　江靜月看他一眼，並沒有接話。

　　因為她還沒忘記不久前顧堯野那副討人厭的嘴臉。

　　眼下哪怕他和顏悅色，好聲好氣與她說話，她也不想搭理他。

　　“我可能得提前走，局裡工作任務重，思思一個人忙不過來。”

　　這句話，江靜月是對周矢說的。

　　她的語氣柔和，聽上去溫柔可人。

　　和面對他時的態度截然不同。

　　簡直判若兩人。

　　周矢理解江靜月工作忙，並不挽留。

　　還體貼地讓她安心先走，顧堯野和顧知薇這邊他來招呼就好。

　　江靜月有些猶豫，不太放心讓周矢獨自一人面對顧堯野兄妹二人。

　　但是顧知薇恰好也從洗手間回來了，以至於江靜月不好開口催促他們兄妹趕緊吃，吃完解散。

　　礙於工作原因，江靜月不得不留下周矢一人，繼續和顧堯野兄妹二人共進晚餐。

　　走之前她特意俯身湊到周矢耳畔跟他耳語。

　　若是他一會兒覺得和顧堯野他們呆在一起有任何不適，就直接走人，不必顧忌太多。

　　就算留下了爛攤子，回頭她也會收拾好。

　　周矢哭笑不得，溫聲提醒江靜月，他又不是小孩子。

　　何況也沒有讓女朋友給自己收拾爛攤子的道理。

　　“那行，你們繼續吃，我就先走了。”江靜月打了招呼，便拎包起身離席。

　　她要趕回局裡去，走之前，還不忘去前台把單買了。

　　-

　　這個點，餐廳前台買單的人不算多。

　　江靜月從包裡拿出錢包。

　　就是這短短一兩分鍾的時間，她身後忽然多了一道修長高大的身影。

　　以及，男人長而精瘦的胳膊從她耳畔伸過，遞給收銀員一張黑卡。

　　“刷我的。”低磁的男音沉而有力。

　　極具威壓，令人不敢質疑，只能順勢聽從他的安排。

　　於是收銀刷了顧堯野的卡，並把發票雙手遞過去給他。

　　至此，從包裡翻出錢包來的江靜月終於反應過來。

　　她回頭，目光錯愕地看著收起卡和發票的顧堯野，又驚訝又狐疑：“你做什麽？”

　　這頓飯本該由她和周矢請客才對，顧堯野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江靜月不明白，但心下卻對他生出了幾分警惕。

　　下意識的，她遠離了他一些。

　　顧堯野見狀，扯了下唇角：“不是趕著回去工作嗎，還有時間跑來買單？”

　　江靜月擰眉，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總覺得顧堯野這個人太跳脫，讓人根本摸不準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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